天未明的时候,柳若离偷偷去了趟马厩。
“咴咴——”见到若离,雪莲亢奋地抬起了前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若离走近它,一边揉了揉它的鬃毛,一边笑如绽放的鲜花。此时此刻,也唯有它可以跟自己相濡以沫了。对了,还有花影。可能没人管它,被放逐在醉生楼里了吧。
“哒哒哒哒……”清脆欢畅的马蹄声如同跳动的琴弦一般,酣畅淋漓,在这暗淡的晨色中显得有些突兀。对于通往桃源村的路,雪莲早已驾轻就熟了。
抵达那间茅草屋时正值破晓时分,旭日东升,庭院被染上了一层橙红色,温柔地令人陶醉。
若离下马,刚好撞上了起床出来烧柴煮水的李嫂。暗沉的红光中,李嫂一时看不清她的脸,只是模棱两可地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牵着白马,待走近几步才确定,是柳若离回来了。李嫂欢喜地弯起眉梢。两人相视一笑。
停泊好了白马,若离帮着李嫂一起生火。她还记得自己头一回同栢儿一道生火,弄了很久都点不燃柴火,还熏了一身黑。而现在,她的动作可熟练多了。
“若离,你瘦了不少,方才差点儿认不出你来!”李嫂说道。
若离笑了笑,苍白的脸蛋儿着实令人担忧。
“你好久没来看栢儿了,前几日,莫大当家来过这儿,也是像你现在这般愁云黪淡万里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呀?”李嫂小心翼翼地打探道。
若离摇摇头,依然不说话。
“可是有心事?不妨于李嫂说说。”李嫂显然有些担心她。
若离咬了咬嘴唇,突然跑开了。
“唉?这丫头是怎么了?”李嫂呢喃道。却也没介意,继续添柴加火。
良久,若离拿着一张纸,递给李嫂,上面写着几个字。李嫂诧异地撑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眼眸中透着心疼。她便朝她耸了耸肩,佯装轻松。
“李嫂!李嫂!”上官栢穿着松松垮垮的中衣走了出来,一边揉着惺忪睡眼,白嫩的小脸慵懒地拧成一团,着实可爱,“栢儿饿了!”
若离立即用食指放在唇中心,作出“嘘”的动作,示意李嫂保密。李嫂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栢儿醒来啦,你看谁来看你了!”李嫂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娘亲!”见是柳若离,上官栢顿时睡意全无,瞪着大眼睛亢奋地扑向她,“娘亲——栢儿可想你了!你想栢儿吗?”
“恩!”若离回应道。
“娘亲,你今天为何那么早就过来看栢儿了呀?不用干活吗?”
若离抿嘴朝他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面粉。
“娘亲是来给我做早膳的吗?娘亲太好了!”上官栢一把抱住了若离的大腿,“娘亲已很久没来看栢儿了,这回可以陪栢儿多久呢?你什么时候要走?”
若离一边揉面,一边想着该如何不动声色地去回答这些问题。好像……有点难度。
“你娘亲最近很忙,为了见你天黑便动身赶了过来,可能陪不了你太久的。”李嫂赶紧过来帮着解围道,“还有,你娘亲最近累,嗓子不好,尽量少让你娘亲开口说话。”
“恩,柏儿知道了。娘亲又瘦了。”上官柏嘟着嘴,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来。
“若离,你陪孩子去玩会儿吧,早膳我来做。”
柳若离点了点头,便牵着上官柏的手进屋去了。白萝卜说,娘亲嗓子不好,要多喝水,便屁颠屁颠地跑去给若离倒水。若离欣慰地坐在桌前等待,可这一等,却有些时辰,于是忍不住也走了出去。
这孩子倒个水可别出什么事了。
“柏儿!不许胡说!你娘亲没事!”李嫂严厉的声音突然飘进了若离的耳中。她的听觉很是敏感。稍稍一点动静也逃不出她的耳朵,加之自打丧失了语言能力后,她的听觉能力便更胜一筹。
“柏儿没有胡说,这个字,柏儿认得!”上官柏展开了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团,指着上面的字说道,“这是‘哑’字,还有这个字,应该念‘害’,我娘亲的嗓子是不是彻底坏了?有人伤害了她对不对?”
糟糕,方才写给李嫂看的那张纸竟然被上官柏发现了。他如今也能认出几个字来。字条上写着:遭人陷害,一朝毒哑,望保密!
面对天真无邪的孩子,李嫂实在不会说谎,只好期期艾艾地解释道:“柏儿误会了,你娘亲没事。恩……只要多休息,她便会恢复的,以后就可以陪柏儿说话,给柏儿唱歌……”
“李嫂你骗人!我娘亲她明明不会说话了,嗓子不好和哑完全是两回事。是谁把我娘亲害成了这样?我要保护她!”说着,上官柏便小跑至庭院,从泥土里拔出了一柄木剑。是莫安生曾经为他做的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