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低垂眼睑,瞧了一眼,他那双毛发浓密的手正捧着用树叶做成的杯子,朝着若离递了过去,底部还在一滴一滴地漏水。
是他救了她。若离想,他应当不是什么坏人吧。于是,她接过盛着水的树叶,一饮而尽。她的确渴了。
是山泉水,甘甜可口。
随后,她看见他笑了。那张黑脸上突然弯出了月牙一般的白牙,倒是有些好笑。对了,他是谁?若离张了张嘴,刚想问,可出口的话却成了:“哦——哦——”
她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她不会说话了!她竟然成了哑巴!
若离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骤然间,双手捧着脑袋歇斯底里地呐喊了起来:“啊——”这不可能!她想要发泄,可她除了呐喊,什么也做不到。
“啊——”眼泪倏然落下,泪流成河。
“恩……咕咕……”黑人像是被吓到了,一时措手无措,只好捶着自己的胸膛,时而用力地挠着头上那团凌乱肮脏沾了枯叶的毛发。他也不会说话。原来……他是住在这沧狼山的野人,而这个山洞,就是他从小住到大的窝。
最后,他只好本能地把柳若离的娇小身躯揽入怀里,一边抚摸着她的长发,一边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像是母亲在安抚小宝宝入睡一般。那是他仅存的记忆,有关于童年的。
起初,若离在他的怀中奋力挣扎着,撕叫着,但在他巨大无比的胸怀里,任凭她使出了浑身力气,对他来说也只不过如同被蚂蚁啃噬一般。不知过了多久,她不再闹腾了,在他怀里安然地失去了知觉。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阙了。
五日后,醉生楼。
莫安生与杜修寒疲惫不堪地赶回了醉生楼。宫中的生活真心不太适合于他,哪怕日日锦衣玉食,却也要做作地过着每一天。
虽说五日过去了,但莫安生仍旧思绪混乱。穆籽玥一事算是可以妥善解决了,只好在娶了那芜芙国的公主之后再择个日子给她一个名分。可是,平心而论,他还能再跟她过上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生活吗?或许,他需要时间。他必须部署好精密的假死计划,才有可能重新开始。然而,这却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如今只希望,她可以等他。
莫安生刚踏入醉生楼的大门,子俊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把莫安生给拦了下来。
“当家您可回来了!”子俊一脸焦急地说道,“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莫安生镇定地问道。至今为止,还没什么大事令莫安生惊慌失色过。
“花田那边传来消息,说……阿离她……”
“阿离怎么了?”莫安生眸色一深,面容浮起一丝紧张。
“据说,阿离去拜祭上官鸿雁的时候,被野人掳去了沧狼山,恐怕……恐怕凶多吉少了。”子俊期期艾艾地说道,话音刚落,便看见莫安生箭一般地跑了出去,“当家!当家您这是……要去哪儿呀?”最后那几个字人脱口而出时,莫安生早已消逝在漆黑的街道上了。
“还能去哪儿?”杜修寒反问了一句,立马也跟着追了出去,“当家……等等我!”
子俊站在原地,顿悟。正值戌时,醉生楼生意最好的时刻,他帮不了忙,只好挤出一抹笑,继续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