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是匹特别有灵性的白马,大抵是深知若离马术不济,便驼着她轻巧的身子在乡间缓缓地小跑着。
直到奔跑入了花田,它突然放慢了脚步——比之前已经算慢的步伐还要来得慢,几近要停下脚步来。它洁白的脑袋不由瞥向一侧,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久久地盯着梨园深处。若离察觉到了雪莲的不对劲,也顺势望了过去。隔着密密的梨树,她隐约看见一匹健硕的黑马停泊在远处,身后连接着一辆马车。
“呦!我们家雪莲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呀?”若离摸着雪莲的头打趣道,“可是身为女孩子,你可得矜持些呀。要是真对人家动了心,回头我跟你主子知会一声,为你寻一门亲事便是。现在赶紧赶路吧!”
雪莲像是听懂了一边,稍稍抬了抬前蹄,加快了速度。她的身子因惯性而朝后倾倒,忍不住又往渐行渐远的黑马望了一眼,这一望,倒是看到了一出好戏。只见一个身穿玄色斗篷的女子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揭下帽子的瞬间,若离看清了她的脸——竟是穆籽玥。
她还想再仔细瞧个究竟时,雪莲奔跑的速度却更加迅疾了,很快,梨园中的诡谲画面便消逝在视线的尽头。
奇怪,穆籽玥怎么会坐着他人的马车回来?而这马车为何会提前停泊在此隐蔽之处?若是正大光明,大可停在“一醉芳休”的正门口呀。再者,为何她要身披斗篷,像是不愿被人发现似的。
敏感的若离隐隐觉得,穆籽玥的身上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究竟在做什么?
带着千丝万缕的疑问,柳若离不知不觉已抵达了“一醉芳休”。下马,迎上了正巧出来的擎玄。
“午时,有工人告知雪莲不见了,急得满头大汗。我猜也是若离姑娘借走了!”擎玄接过马栓,说道,“我去喂雪莲吃些东西。莫大当家不是让你好好在屋子里休息吗?怎么又偷溜出去了?”
柳若离吐了吐舌头说道:“有劳擎玄管事上心了,若离身体已无大碍。实在是觉得闷得慌,这才出去溜达了一圈。来借马时,见无人,若离便私自带走了雪莲,实在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没事,你平安回来就好。”擎玄说道,“对了,杜修寒的便秘可好了些?”
“噗嗤”一声,柳若离忍不住笑了出来,“擎玄管事,您倒是挺关心杜修寒的嘛!”
“这……这不叫关心。”擎玄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若冰霜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他堂堂一个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面前承认自己便秘,多可笑呀,呵呵……”那阵笑声显得特别尴尬。
“擎玄管事,其实这事儿也怪我。”若离觉得擎玄也算是莫安生的心腹,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修寒并未便秘,只是为了帮我解巴豆粉之围罢了。”
“你上回身陷囹圄,我也听说了这事儿。既然杜修寒没有便秘之症,那包巴豆粉又是从何而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是有人嫁祸于你了?”擎玄反问道。
“这个……”若离当然是这么认为的,但当家既然已经息事宁人了,她也不想再计较什么了,“这个也说不准,无凭无据。不说这个了,反正已经时过境迁了。”
“若离姑娘说得对,你现在没事就好!那你去忙吧,雪莲也饿了,我先带走了。”
“好!”
擎玄牵着雪莲朝醉菊苑走去,面色凝重。他向来如此冷傲漠然,可此时,他的眉头却在某个瞬间紧蹙了一下。
若离回到了竹桃苑,女工厢房内只剩下寒洛君一人。若离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眼眸不由向上扬起,瞧了瞧仍旧盘坐在床上的寒洛君,不动声色地正在看些什么,似乎并未察觉到若离进来,也可能是毫不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