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暖风扬起,花瓣翩跹而落,如蝶翼一般停泊在她单调的发髻上,还有三四片便从他们对视的目光里划过,美轮美奂。
莫安生终于认出了面前的女子,满脸的炭黑,一袭白色长裙早已污秽不堪,尤其是前胸的位置,黑得惨不忍睹。莫安生那张冷傲的脸上突然像抽搐一般,蠕动了一下,他想笑,却还是憋住了。
“若离?”他半信半疑地唤道,“你……你这是什么打扮?掉墨汁里了?”
若离觉察到莫安生盯着自己的诧异目光,不由用尚且还算白皙的手背抹了抹脸,一看,竟染了一层炭黑。回想起自己方才初见上官栢的模样,她可以想象出现在自己的狼狈样儿,甚是尴尬,于是赶紧扭过身子,反问道:“当家怎么会来这儿?”
可这一转身,倒是让莫安生的脸愈加扭曲了。那屁股上的两枚黑手印着实好笑。
“咳咳……”莫安生强忍住笑,故作镇定地说道,“我见雪莲被栓在这儿了,便过来看看。”
“雪莲?”
“就是这匹白马。它叫雪莲!”
而此时,一旁的上官栢有些按耐不住了,扬起那颗黑不溜秋的脑袋瓜子望向若离,稚气地问道:“娘亲,你说过我爹长得很漂亮,还会骑马,他会回来看柏儿的。那个人便是如此,他是不是我爹呀?”
“这个……”若离低头看了眼及膝的娃娃,一时哑口,感觉方才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如今得想办法填上了。
她还没想好应该如何解答,身侧便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一把将上官柏抱起,坐在他的脖子上。他笑着说道:“是呀!我就是你爹!爹很想你!”
待若离反应过来时,莫安生已带着上官栢走进了庭院。她赶紧屁颠屁颠地尾随其后。此情此景,倒像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三口,妻子带着儿子待在家里,好不容易等到了丈夫衣锦还乡,一家人欢喜连天。
呵……若离不由尴尬地笑了笑。竟会如此臆想,也只有她了。
进了屋,莫安生把白萝卜放了下来,格外亲切地说道:“爹有些渴了,有水吗?”
“恩啊!”上官栢用力地点了点头,“有,栢儿这就给爹去取水!”
“好!”莫安生蹲着身子朝他笑。笑得格外温柔,格外和蔼可亲,格外……暖心,足以把人给融化了。
待上官栢踩着萝卜腿离开后,莫安生便正襟危坐好,屋内顿时静谧得很,还稍稍有些压抑。依然黑着脸的柳若离站在一边,不知是不是当下人太久了,也不敢坐下,便干站在他的身侧。良久,清了清嗓子,小声解释道:“他叫上官栢,是鸿雁的孩子!”
“我知道!”莫安生说道。
“你知道?”若离诧异地提高了嗓音,“你怎么会知道的?”她有些心虚,深怕会不会是莫安生翻了上官鸿雁的坟,把那些信笺给翻了出来。不过再细细一想,这也不大可能!
良久,他答道:“我猜的!”
“呼——”柳若离如释重负一般,情不自禁地长舒了一口气。
可即便她的动作再细微,呼吸再轻柔,却还是被莫安生察觉到了。他斜眼瞥了她一眼,说道:“怎么?有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