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鸿雁是个可怜的姑娘,命途多舛,早已视生死度外了。自打那次遭了鞭刑后,鸿雁便在床上躺了几日。听说,春姨也挨了一顿教训,伤势比她都还严重。芙蓉楼整整关门了好几日,闷得若干好色之徒都快发霉了。
鸿雁看破红尘,不愿再伺候男人,尤其是被他救下以后,前程往事不堪回首。四下无人之时,她对着铜镜,在左脸那道鞭伤上抹了琼枝玉叶膏,原本快要结疤的伤口顿时仿若有数十只蝼蚁在啃食她的血肉一般,疼痛难忍,可她却由衷笑着。自母亲离世后,她便再未如此爽快过。
而之后,正如上官鸿雁所预料的,她毁了容颜便再无价值,春姨安排她在芙蓉楼打杂,省得在外头抛头颅脸倒客人的胃口。只是令上官鸿雁没有想到的是,安稳的日子转瞬即逝,赌坊当家带了一帮手下前来芙蓉楼闹事。
上回鸿雁不肯从了匡皓才,还踢了他的下身,砸了他头。这头上的皮外伤倒是小事,包扎下便没事了,可下体那一脚……却伤了他的命根,大夫说,恐怕那匡皓才再也不能行房了,更别说是要为匡家延绵子嗣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屠将军带人来闹了一回,已经折损了芙蓉楼不少值钱的东西。没想到才过了几日,向来蛮横霸道的匡家也带人来闹事了,为保全芙蓉楼,欺软怕硬的春姨只好把罪责全推在鸿雁身上,还谎称鸿雁侍奉匡少那晚并未喝下避子汤,没准儿**一夜就怀上了匡家的孩子。匡家老爷一听倒动了心,带走了上官鸿雁,放过了芙蓉楼一众。
听说父亲把上官鸿雁带回了家,匡皓才倒也舒心,这女人害得自己不能再做风月之事,他便打算好生折磨折磨她。可没想到的是,那绝色美人儿竟然毁了容貌,着实令匡皓才倒胃口,见都不愿见她,更别说是碰她了。若不是盼她腹中的消息,匡家的人早就把她活活打死了。
上官鸿雁自知命不久矣,可没想到却在这时候遇见了柳若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两人寻思良久,最后决定去距离匡府稍远的云莱客栈,择一处僻静的厢房小坐会儿。
见四下无人,上官鸿雁取下了面纱,坦然相对。若离斟了茶水递过去,并问道:“自我离开后,芙蓉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姐姐为何如此憔悴?”
鸿雁喝了口茶水,轻描淡写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你离开那天正好也是选花魁之日。春姨带回来一批新的姑娘,其中一个姑娘唤做芷儿,容貌颇佳。我虽并未步入人老色衰的地步,可芙蓉楼向来新人换旧人,客人早已把我看厌了,那芷儿便坐拥了花魁盛名。这也罢了,赌坊的匡公子博得头彩,赢得花魁娘子侍寝,可不知那芷儿姑娘在他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竟唤我去服侍。我……一时受不了,便伤了他的要害,令其再也无法生育了。如今,匡家人盼着我腹中的消息,暂时还不敢处置我,可我自己的身子我怎会不知晓?哪怕没喝避子汤,我也再难受孕了,恐怕……我也活不过几日了。”
“那姐姐跟我走吧,这就走!”一听说鸿雁有难,若离甚是紧张。这世道,她也就唯独她这个姐妹可以生死相依了,救命之恩不说,曾经的小恩小惠堆积起来,也足够若离为她赴汤蹈火了。
“谈何容易!”上官鸿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今日遇见妹妹也算上天对鸿雁的垂帘了。其实……我向来待你不薄,也是有些私心的。自救回你起,我便觉得你并不寻常,那日你赤身**昏倒在河畔边,长发披肩,身上没有任何饰物。那下半身还浸在湖水中,宛若活脱脱一鱼美人儿,又仿若是初生的婴儿般纯洁美妙,好像并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人一般。我相信你定不会在芙蓉楼待太久,果不其然。如今,姐姐有一事相求,不知妹妹可否……”
“姐姐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