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几回合,竹雪有了进步,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协会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东西,大家一起下了楼。
“今天怎么样?”
“谢谢谷院长,感觉收获很多。”
“哈哈哈哈哈,你学的也很快,就是这几天你这胳膊得疼了。”
竹雪揉了揉已经累瘫的胳膊,笑了笑。
谷诚走近了一些,“来,竹雪,站好了。”
“嗯?嗯,站好了。”
谷诚猝不及防的推了付竹雪一下,竹雪往后退了几步,这边谷诚的手,挽住了竹雪的腰。
“啊?”竹雪睁大了眼睛。
“哈哈哈哈,别怕,你这运动鞋不行,下次换一个黄底的专业球鞋来。”谷诚松开手,认真的说道。“这样会摔跤。”
竹雪看了看脚上的跑鞋,感谢谷诚的细心,但还是被这种检测方式有些吓到了。她看了看周围围观的同事们,有些担心这样亲昵的行为。只见周围同事笑笑,谷诚也冲大家摆摆手。
“好,我得回去接孩子下课,我先走了。”竹雪反应了一下,赶忙和谷诚道别。
又到周一上班,医院的周一像战地一样紧张。
竹雪查完房以后在屋里埋头看着专业书。张欢双手插着白大褂走进来,竹雪没听见,依旧。
“书呆子,还看呢,科里公布人选了。”
刘新阳也走进来,看着竹雪。顺手关上了门。
“都看着我干嘛,不是还没投票呢。”
“主任找了新阳进去,通知大家统一填李默珊。”
竹雪抬头看了看围着的同事,微微叹了口气,合上书。
旁边坐着写病历的赵毅然也抬起了头。
李默珊是整个医院的奇葩,这个奇葩是真正意义的奇绝仙葩。留洋归来,资格证书一堆堆,十八般才艺样样精通,分分钟辞了职她就可以应聘艺校老师。
“水平该比的不比,光在那显摆身段了。”张欢言语尖锐,心知肚明的东西,一被戳破,满屋凉气。
竹雪平日里最讨厌搬弄是非,但在确凿的秘密面前,她只感觉耳膜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
“闲来不说事非。”赵毅然打断张欢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付竹雪站起身,平日里这些话能传到自己耳朵里,只能证明一件事,谷诚把她保护的很好。
第一次见谷诚是在大学的课堂上,医学院名誉院长,在每学期屈指可数的课程里,竹雪次次到场。讲课的谷诚穿着运动服,他不用任何教学仪器,只是侃侃而谈。相比其他教授的医学理论,谷诚的知识要更加趋于实践,给了很多人对于职业的向往。
付竹雪就是这些人的其中一个,谷诚永远是宿舍午间夜话节目中谈的最多的老师,读研的时候,她选了一个谷诚最精于的方向,在导师选择的栏里填了个大大的谷诚二字。
因为害怕选不上,在室友的鼓舞簇拥下,她站在医院的门口,深吸一口气,去了谷诚的办公室推开了门。进来的付竹雪穿着白色上衣,蓝色牛仔裤,背着帆布大书包,青涩,微微颤抖。“谷老师,我报了您当导师,请,选我。”
椅子上的谷诚转过了身,头上迎着暮色的余光,声音美的像一滩深泉。
“你叫什么名字?”
“付竹雪。”
“岁寒之竹,好名字。”
每年正月初四,谷家弟子会去谷诚家包饺子,师母挽着青髻,柔顺乖巧。耦合色家居服配着里件的深蓝上衫,像一株白紫色的喇叭花。竹雪并不是谷诚最亲昵的弟子,竹雪看过师姐半蹲在地上撒娇似的趴在古城的膝盖上,嚷求着论文放过一马。那时的谷诚坐在太师椅上,那种画面像郭襄遇到了杨过。
付竹雪天生是不会撒娇的女孩子,在别人享受爱情的年纪,她在不断地解决着自己难题,力争离自己的目标近点再近点,她想超越她所喜欢的一切,包括谷诚。她是问题最多的弟子,是最刻苦的弟子,但是是无论多努力也没办法成为师傅心中最亲的弟子,她想像师姐亲昵的斜卧在谷诚的膝盖上,想了千遍万遍,但终究是做不出来。
直到师母那年回北方老家过年,师傅那年自己捏了饺子,付竹雪留下照顾喝多的谷诚,谷诚的眼睛红红的,说着人生道理,学业仕途,拉着竹雪笑,和竹雪谈天说地。
竹雪奉献了她的一切,作为她的毕业礼。
谷诚于是把她安排在了医院,一个实习生一茬茬的换,很难留下来的宝地。
如果说有人为了物质,有人为了权利,但是竹雪,只是跟从了自己的内心,一个29岁的女人,完成刚入校门的那个决定。
她就是喜欢,在自己的骨子里,除了她的性格之外。
“师傅”
“城西 9:”谷诚的短信回过来。
列车缓缓开动,他拉着竹雪的手,更像是一对小夫妻。这是双城生活,也是双面的人生。
“这次没有你。”
“嗯。”
“想要吗?”
“不想。”
谷诚用指尖挑开了她耳前的发,梳到了耳后。
“还是倔的很。”
“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傻瓜,羽毛球怎么也不来了。”
“等打好点再去。”谷诚听完哈哈大笑,用指尖点了下竹雪的额头。
谷城从不抽烟,也仅仅在推不开的场合喝上几口琼浆玉液。对自己管控极为严格,感情也轻易不外露。
他和竹雪在一起这么久,像半个夫妻,在医院却形同陌路。生活中最避免接触的人,恰恰是藏着大故事的人。一种是恨,另一种有可能就是无法言喻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