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浅打了个简单的单线结，阿碧心领神会，也跟着打了个松垮的单线结，虽比不上绿浅的，于初学者而言也是尚可了。

阿碧的手指短粗，上头还有几处陈年旧伤，并不好看，可打起络子来却是灵活得很。她学得快，打了几个后，便熟了。指尖舞动，丝线游走，不出一刻钟，一个比绿浅方才的那个单线结更加精巧几分的单线结便在她的手上打了出来。比起在会昌时她所剪的破破烂烂的窗花，只能用四字来描述“不言而喻”。

绿浅教得甚是欣慰，很快她会的那几个样式就被阿碧学了去。

阿碧打得认真，烛火下，她那稚气未脱的小脸让绿浅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绿浅看了眼聚精会神的阿碧，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帝嬅躺的贵妃椅旁，帮帝嬅把薄衾子移上了几分，巧妙地盖住了帝嬅颈上的那道伤痕。

帝嬅眉头微皱，伴着雨声，睡得并不安稳。她这一梦像梦过了这一生——如同现在这般，既位处神坛，却身不由己。

她不知她这一生为了何，也不知这一生是虚度亦或是实度。她只知前尘往事需当作惘然，无需再念、再想。前程是尘沙亦或是荆棘都如作一般。她是不该贪恋也不该肖想人间冷暖。人间五味于她何干？只当无关。那个人、那些事，不在念想于她或者于他都是极好的。是啊，极好的……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微不可查。无人知晓，也不该有人知晓。

帝嬅午膳用得不多，动了几下筷子就不想再动了。

漱口净手后，婢女传话：君后的近身女官——怜儿来求见。帝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让怜儿先在待客厅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