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微笑着瞧着眼前那明媚的少女,心如湖水般平静。不怒,不喜,不悲,不语。他微笑着看着忆寒,一声不响。眼眸里却是空洞无物。
“百里哥哥,你怎么了?”忆寒用手在百里莫眼前晃了几晃,发觉他的眼珠子一动不动,似乎一没有魂的木偶。
“百里哥哥,你是不是中毒了?”忆寒紧张地快要哭了。假如这世上没有了百里莫,她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百里莫什么都为她做好,她不用思考,不用担忧,贼人来了,**来了,她都往百里莫身后一躲,习惯了。现在百里莫这个样子,她竟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哥哥没事,哥哥有要事回云南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百里微笑着看着忆寒,然后,迅速转身走了。
留下了一傻呆呆的少女,和两个干架干得鬼哭狼嚎的妇人。
扬起了一阵风,黄沙漫天飞了起来,路上行人纷纷掩面躲避。少女一动不动,任由黄沙灌满了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她不能呼吸了,睁开眼,她仿佛看见那素色男子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黄沙飞,黄沙飞,故人辞,故人辞,从此与君别,生死两茫茫。”“叮铃铃,叮铃铃。”一驼铃声越来越近,一络腮胡子的男人牵着一骆驼正从远处走来,歌声正是从他口里传来,雄浑,苍凉。那赶骆驼的男人行走塞外,见惯了朋友惜别,生死茫茫的场面,唱出的歌声也是那么走心。走到忆寒跟前,男子停了下来,瞧了瞧忆寒,奇怪地说:“姑娘,风大,回家去吧!莫回头,莫回头。”“叮铃铃,叮铃铃”驼铃声远去了。“呼哧——”“呼哧——”骆驼的喘气声清晰地传进她耳际,夹杂在风中,显得令人心安。
旁边一人在拉她衣袖,她定睛一看,是客栈的小二。“姑娘,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呀?起风了,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好日子过了。掌柜的让我赶快来寻你,说要变天了!”
忆寒木木地跟着小二走了。来到客栈,又木木地跟着小二回到房间。她还没跨进门,忽然又回转身,推开了隔壁的房间。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上一壶茶,茶杯也没动过。她把茶倒入茶杯,闻了一闻,余温还在,人却已走。她喝口茶,知晓这是黄山黄芽,是她最爱喝的茶。她曾经透露给百里莫,她从小爱喝这黄山黄芽,百里竟也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黄山黄芽,一路上让她喝了个够。如今,人去茶也快要凉了,忆寒的心也在一丝丝地凉透。
她又看向那床,与她的少女的床挺不一样,又是爹爹的花样,把所有的房间都整成了仪君的房间,如果仪君来了,也认为是进了自己房间了。这么可爱的爹爹啊!她不由得摸着被子,蓝色的锦衾透出丝丝银光,那是妙青县的巧手绣娘修的牡丹富贵图,那绣工整个天下也是少有的。她一遍遍地摸着那牡丹,不巧发觉被窝下有一坚硬的物件。掀开被子,发觉是一铃铛,小巧可爱至极,应该是挂在身上随身携带的。百里走得匆忙,竟然连这铃铛也忘了带去。不知这是什么铃铛,平时也没听见百里莫身上有铃声么?怀着万般好奇,她轻轻晃了晃。“叮铃铃,叮铃铃……”声音比刚才街上骆驼的驼铃声清脆多了。她又晃了晃:“叮铃铃,叮铃铃……”太好听了!暂且收着吧,等下次遇见百里莫的时候还给他。
百里莫正往皇宫走去。“叮铃铃,叮铃铃……”一阵铃声响起,他往身上一摸,发觉把如意铃落在了客栈里。如意铃他从小就戴在身上,母后告诉他,如意铃,如意环和如意剑都是庇佑他平安的,必要的时候发挥的威力不可想象。可是这铃声竟然好似在召唤他,他想:该是忆寒拿着在玩了,就送与她罢。他解开脚上的如意环,把它用手帕包住,封住了它与如意铃之间的联系,耳朵边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咦,这铃铛怎么不响了?”忆寒用力摇了摇,“噗噗噗!”好似被谁封住了声音似的,难听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好好的一个铃铛就废了么?忆寒不灰心,拨开小铃往里瞧,没有什么东西塞住它么?怎么一下子就不响了?她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个究竟,随手一扔,把铃铛丢到了被子上上,孤零零地躺在那儿。“丑铃铛,臭铃铛,连你都要跟我作对!百里哥哥走了,你本来可以陪陪我,现在不要你陪了。该哪儿来还是回哪儿去吧!”丢一下不解气,拿起来再丢!这回,直接丢递上去。“扑!”还是那怪声,听着都听渗人的。看到它躺在了地上,忆寒心里又舍不得了。毕竟是百里莫随身携带的物件,要是他回来问她要怎么办?难道说,被她弄坏了?这样不好,百里莫一路护送她来京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哥哥的物品要好好保存着。于是,她重新走过去,捧起铃铛,用自己的手帕包住,收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衣物里。
百里莫正走在去皇帝书房的路上,手帕里的如意环停歇了一会儿之后,干脆自己跳将起来。“扑扑,扑扑!”他把如意环拿在手里端详一番,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刚想包起来继续让它休息,哪知这如意环像有了灵性似的,“嘭!”一下子跳到了地上,往前滚着,百里莫半跑着追上去,脚一踩,它终于不滚了。这下,如意铃和如意环的的动静把百里莫的魂给召回来了,他顿了顿神,看着眼前高大雄伟的宫殿,沉思了片刻,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皇帝正在书房会见丞相的儿子——未来的小丞相,俩人正在商议着什么,挺棘手的样子,他在门外候着。皇帝抬头瞧见了百里莫,示意太监把他召进去。“锦王,皇上有请。”尖细的嗓音响起,百里莫迅速走入书房。
“听说你回云南的路上经过妙青县,救了一个人?”刚坐定,皇帝就用不带半丝情感的声音问道。百里莫不知这表兄打的是什么算盘,半晌也不接话。凡是关于上官忆寒的事情,他不想多提起,也不想让她跟深宫有任何瓜葛。他沉思了一会,说道:“我送她来京城找她的未婚夫婿,现如今已经作别了。”这样,皇帝也不好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