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也许金寻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还会犹豫和后悔，但现在不会。一想到金寻如今还在世间，好好活着，那就像是我自己也活着一般。”什艾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通达和顿悟，还有她天灵之上若有若无的金线。

“只是唯有一点，让我始终无法释怀。”阿帘的眼神忽然变了，“夫人您为何要干预人间事呢？”从昨日那个男人告诉她自己的结局，她就一直在想，若是没有旁人插手，她是会变得更加凄惨，还是更加通透呢？

什艾一时语塞了，干预人间事，一开始是为了折梵，后来是为了泯灭金乌天君的灵犀，再后来，她想要让寒卿自己去凡间找到自己的答案，然后再回来。这些都是她的理由，但她一条都不敢说出口。

幼时见到阿帘，她便觉得这孩子惹人怜爱，这些许日子，对她多少倾注了些情感。所以，现在才不忍心说。

阿帘聪慧的察觉到了，“夫人您说不出来，是因为羞愧吧。”

羞愧？

这萧瑟难耐的情绪，她一瞬不能挣脱。“是，我所有的理由都是因为我自己。”这样才会羞愧，这样才会觉着难过和萧瑟。

她站了起来，“夫人，对于阿帘的这一世，因为夫人我不会后悔，但也是因为夫人，我才会后悔。所以夫人您，能否答应阿帘一件事？”

“什么？”

“以后千般万般，都不要再插手人间事了。祸福相依，轮回流转，若是神明藏在人群中间，到底神鬼难辨，让人心生疑窦，难免，难免落魄收场。”

什艾思量半晌，终于点了头。“你以后，要如何？”三界之外，毫无生机，这茫茫大雪之中，也勉强只能让她栖身永生。

“如何呢？”她想了想，笑了出来，“我答应过一个人要想念他，以后，一定要好好住在这里吧。”

什艾觉着一丝暖意，在寒冰冻川里，暖如春意。

外头的阳光渐渐弱了下来，阿帘走了很久，什艾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才知晓，她喝了一口水，发现很冷了，“外头有人吗？”良久，没有人回应她，无奈之下，她慢腾腾的挪了下去。

推开门，一阵雾气涌了进来。她瞬间遮盖住了双眼，刺鼻的气味让她咳嗽了几声。摸着木门，她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寒气逼人，甚至从脚底传到小腹。

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她还以为没有人。直到什艾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坚硬又温暖，“你是谁啊？是折梵吗？”

他却粗暴抓住了她的手腕，问道，“折梵，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