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天帝是个十足的妹控。

当天帝还是个半人高的少年凉桓时，整天吵嚷着想要一个妹妹，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当时的天帝天后被吵的耳朵要长出茧来，一怒之下将小凉桓送往道德天尊坐下，望他能收敛收敛少年气，小凉桓性子虽太过好动，天赋却着实不错，被道德天尊顺利收为徒弟，然仍就隔三差五将书信送往家中。

待凉桓性子渐渐成稳，学术有成时，天后终于怀上了第二胎。天帝因被凉桓烦怕了，没有将他接回来的意思，反倒将凉桓关在大赤天，没有天帝允许，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直至天后生产当日将凉桓接回，凉桓在天后卧房外等的分外纠结，待听到婴儿啼哭时，动作比他父君还快，一个箭步冲入内室。

确认是女孩后松了口气，看见婴儿的脸时，抱住婴儿的手抖了一下，看得旁边的天帝一脸惊慌。

凉桓怜悯地望着婴儿，说道:“可怜的宝宝，生得这般模样，竟没一点像父君母君，不过你别怕，就算所有人嫌弃你，哥哥也会照顾好你的。”凉桓以前从未见过婴孩，自是不知刚出生的婴儿都是皱巴巴的，不甚讨喜，等到后来再次见到自家妹妹时，才明白这件事。

天君因听了凉桓的话，将凉桓又赶回了大赤天。待凉桓终于被允许能回家时，担忧妹妹没人疼日子会过得不好，亟亟的赶到父君寝店门口时，瞧见一个水灵灵的女童坐在阶梯上，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把女童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善睐。”女童的声音稚嫩可爱，凉桓忍不住又捏了一把，问道:“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我哥哥，母君说今天哥哥会回来，你有见到他吗？”凉桓捏女童脸的手一滞，不可思议地盯了女童半晌，女童亦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盯着他。

凉桓将女童抱起，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答道:“我就是你哥哥，我叫凉桓。”女童咯咯地笑了起来，凉桓抱紧女童，终于体验到了身为兄长的感觉。

天帝从道德天尊那听说太子如今各科各业皆修得不错，于是允许凉桓留下来。

凉桓果真如当初所言，分外疼惜这个妹妹。带着妹妹到处玩闹，又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小善睐跌倒时，心疼地揉着她的膝盖。小善睐泪汪汪地趴在凉桓胸前，稚嫩的嗓子哽咽着说:“疼！”此时凉桓轻声安慰:“乖，不疼不疼，不哭哦，善睐最坚强了。”善睐亦会眨眨眼睛:“善睐不哭，善睐最坚强了。”

凉桓一直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善睐向他撒一辈子的娇，他也一辈子地护着她。他想，他那么疼她，一定会一直守护着她，哪怕她嫁了人，有了心爱的丈夫，他也会默默地守护着她，直到那一天……

父君身归混沌，母君亦随父君离去，此时凉桓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善睐对他太过依恋了。他们这一脉天帝都是天生的，世间是公平的，得到点什么，总要付出些代价。

记得父君临终前同他说过:他们这一脉每一代都要有个人历劫，这是他们生来就地位崇高的报应。

凉桓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报应会落到他身上，在他逝后，还有谁会同他那班尽心尽力地照顾善睐？他觉得，为了她好，他必须硬起心肠。

他注定，无法护她一辈子……

凉桓在此前从未想到过，第一个让她委屈的，竟是他自己。

善睐跌倒在地，半含着泪，漂亮的大眼睛一瞬不闪地盯着凉桓，等着他的拥抱和细生的安慰。

凉桓站在善睐身前一尺处，身形未动，响起得声音分外威严冰冷:“站起来。”收在袖子中的手握紧，指甲不知何时嵌进了肉里。

善睐呆呆地望着他，似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道:“哥哥不要我了吗？”年幼的善睐没有发现自凉桓袖中滴落的血。

凉桓的心没来由的一抽，强撑着身子，稍微放缓语调，却仍透着股高高在上:“你要坚强。”

善睐眼中的泪骤然留了出来，这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哭，以往总是含着泪，却绝不会哭，母君说过，她身为公主要有公主的尊严。对不起，母君，善睐这次没有维护好身为公主的尊严。

“哥哥，你真的是不想要善睐了吗？”

善睐每说一个字，都死捶在凉桓心头，他能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疼的无法说话，只能强装镇定地看着她。

善睐坐起身，用脏兮兮的小手抹了抹眼泪，抬头对着他，抿唇一笑:“善睐不哭，善睐最坚强了！”哥哥一定是嫌善睐太软弱了，只要善睐坚强起来，哥哥一定会像以前那样。

期待地盯着凉桓，却只换来一个转去的冰冷的身影，瞬时消失在眼前。

凉桓回到寝殿，撑不住跪坐在地，吐出口血来。以往立在案头的文谈真君立马迎了上来，焦急地问道:“天帝，天帝你怎么了？你的手也是，发生什么事了？”凉桓的手被指甲陷进去，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断流出。

凉桓用手背抹了下嘴，镇定地下答指令:“无事，不必声张，咳咳！将善睐送去灵宝天尊处学习，直到将灵宝天尊通身术法知识学个六七分为止，记住，咳咳！千万不要让她知道，咳咳！”

凉桓后经诊治发现得了心病，服了太上大道君的药亦无法好全，偶尔咳嗽几下，甚至会咳出几滴血，只是从未在善睐面前咳过。

后凉桓埋头于处理政事，借此转移注意力，当他从奏折中抬起头时，善睐已回到天宫，在他不知不觉中，已长成一个分外标致的少女。

只是性子不再同孩提时一般，成日冷着一张脸，这一直是凉桓心中的痛，他认为将善睐养成如今这般性子是他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