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
李公公急忙跑进来,先是看到皇上酒后还有些涨红的脸,略带杀气的眼神令他顿起寒意,再是看到那摔坐在地的满脸泪水、不停发抖求饶的女子,只听赵辰燮吼到:此秀女揣测圣意、谋逆不敬,赐毒酒一杯,以儆效尤。
李立回应:嗻。用眼色示意宫外几名奴才进来。
杉琳儿瘫在地上,恍若失了灵魂一般,而后几名奴才将她拖走。安静得令人发颤的寝宫之中,他说,宣皇后觐见。
他坐在床榻中间,身子俯倾,双手拧握相交于前,虽是看不见他的脸,李立却心里发颤:
是。
皇后被宣见之时,心中已是惶惶不安,更知独孤家的安排已败露,星露殿前,她停下看了李立一眼,这狗奴才却只是摇摇头,不言一语。
皇后独孤瑾绒身着深蓝蝶舞裙纱裹胸锦衣,裙摆上用粉色锦丝精细绣着小朵牡丹缀满,头绾飞云髻,斜插珍珠琉璃簪与晶莹璎珞串,华贵高雅,不吝其美。她缓步来到坐在床边中间的赵辰燮旁边,行万福礼:臣妾参加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可知朕为何宣你?赵辰燮酒劲上头,此时有些头痛,他手轻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并未看她。
臣妾,愚钝。还请皇上明示。她手心微微渗汗。
瑾绒,那你知道为何朕没办法喜欢你吗?他抬起眼,看眼前一向雍容华贵、神态优雅的女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勉强微笑:臣妾沈静不足,不够聪慧,因此难得圣心。
赵辰燮笑着摆摆手,说道:不不,皇后一向大方得体、聪颖过人,心思细腻,冠领后宫之事更是处理有方,但,你不知道朕爱的是什么?你总要触犯朕所心爱的、所珍重的,遇霖殿失火,你以为朕真的,什么都查不到吗?
独孤瑾绒猛地抬起眼与他对视,她支吾断续:臣妾、臣妾不明白皇上所说之事。
赵辰燮跨过她身旁,兀自走到厅中红木葡萄纹嵌理圆桌,往那茶杯中又倒了一些水:朕看在独孤家世代为晋国忠心效命的份上,已给了皇后多次改过的机会,倘若皇后固步自封、难明朕心,那朕觉得,皇后这个位子可能很快就不姓独孤了。
独孤瑾绒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裙,用尽全力才使自身不倒下,那颤抖的身子转过身,向赵辰燮福了福:臣妾,谨听圣诲,定当自省自勉,不负皇上厚望。
赵辰燮迈出星露殿,殿外月明星稀,周遭似乎沉寂已久,等待他的一番打破,将此身融入这无边夜色,李立紧随其后离去,那星露殿中,美人几乎虚倒,眼眸之中有惊慌,也有哀苦,眼泪飘然而下,嘴角却忧留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