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成你的共犯,我还是可以做你的盟友。”殷世静看她在自己身边重又坐下,笑道:“说了这么久的话,我想你应该愿意把我当成一个哥哥。你的母亲是我的表姑母,虽然不十分亲近,可我母妃时常会提起她,大概年轻的时候关系很好吧。”
江云琴想了想,自己的母亲似乎并不常提起瑜太妃这个人。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只能微笑。
殷世静接着道:“我母妃很喜欢你,也惦记着你的情况,嘱咐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一定要尽力相帮。何不把你的困扰说给我听听。”
困扰的事可多了。想了好一阵,江云琴最终还是笑道:“麻烦是有的。想了想,有些不需要劳动王爷,有些劳动了王爷也未必有用。清官断不了家务事,王爷是个清明的王爷,不必来趟这些琐碎的浑水。”
紧接着她又跟上一句:“我这不是搪塞之辞。今天的见面,匆忙不便之处很多。以后有了更好的机会,王爷若还有兴趣听时,我自会好好地告诉王爷。”
“好吧。”殷世静无意义地搓动着左手食指和拇指,仿佛在犹豫什么。“我还有一个略有些唐突的问题。你家先祖墓葬何处?我想去表姑母坟前祭拜一下,也是我母妃的嘱咐。”
江云琴的确吃了一惊。她不记得母亲的葬礼上有来自瑜妃或宣王名下的奠仪。她应该不会记错。唯一的一份从京城而来的奠仪,是堂舅定国公府陆家的。
见她迟疑,殷世静尴尬地抬起食指摸了摸眉心,说道:“我奉母之命,诚心想去拜祭。你该不会以为我想从墓里面拿点什么出来吧?”
“噢,那当然不会。我们家墓葬很简的。”江云琴向他一笑,说道:“临海县云饶村是我爷爷的故乡,并入临海县以后就荒废了。我家祖墓在村子旧址的山丘上,不过山路很不好走,也是因此村里人才陆续搬离,荒在了那里。”
殷世静想着自己的事,片刻后说道:“那么,先去你家宗祠拜拜牌位也可。算是全了我母妃的心愿。”
江云琴道:“我家没有入宗祠,牌位供在来栖园的佛堂中。我爷爷是孤儿,货郎起家置下一份家业。也有同姓来攀亲,爷爷都没有认。”
“噢……是这样……”殷世静倒有些佩服起她爷爷来。
“不过,王爷想入来栖园拜祭的话,我有一个请求。”江云琴的神色十分慎重:“王爷万不可表露自己的身份,只说是我母亲的旧识便可。”
“这又是为什么。”殷世静难掩惊奇,想了想又道:“你不喜欢顾家人?”
江云琴思考了很久,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怎么喜欢。”这样应该算不上违背了誓言吧。
“那我就先不去了。”殷世静笑道:“听说你有一个庶姑母很难缠。我这个人最怕麻烦。”
他查过了自己家的事情。江云琴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于是又道:“下月就是清明,王爷势必要回京。如果王爷坚持想去我娘亲的坟前拜祭,可以在节后半月之内过来,我领着王爷去。还是一样,请王爷不要表露自己的身份。”
殷世静微微点了头:“我再想想。”
画船渐行渐缓,已经接近朱桥码头了。江云琴听见身后有人声,回头看见薛季修一个人从楼梯入口走了上来。她向殷世静道:“王爷有什么疑问,尽可以像之前那样与我书信往来。今天实在是不能多留了。”
“有些事情……”江云琴迟疑道。
“还是不要给太多人知道为好。我明白。”殷世静向她微微一笑。
“那我就先告辞了。”江云琴放下心来,脸上不自觉地浮出一缕微笑,行了个礼便匆忙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