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江云琴从阿雅拉脸上看到了不舍。还在小的时候,阿雅拉就很盼着徐行来府里做客,跟他用家乡话聊天的时候总是非常开心。
江云琴对自己是心灰意冷的了,可阿雅拉值得拥有一个好的归宿和依靠,他们也会照顾华镜。银钱留在手里,总是瞻前顾后,不如替她们买下一个更加稳定的将来,到了真撑不下去的那一天,也算少了两个牵挂。
因为父亲死得蹊跷,最开始的时候很难说她对徐行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她一度感觉自己永远再不能去相信任何人了。为此去问了师父的意见。封三太爷跌了一卦,说地风升,好卦,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
师父丢铜钱的样子实在太随意了,不过江云琴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好让自己放手一搏。这一把的确是赌对了。
徐行很知道江云琴的忧虑,但从不用言语开解。他事无巨细地和她商量,开什么店,取什么名,选什么址,渐渐地让江云琴又有了充实的感觉。徐行的父母是经营客栈的,他在客栈长到十五岁,后来的人生里也经常和客栈打交道,最擅长的就是这一行了。借吉卦的彩头,定名云升小栈。
然后阿生叔来了,连丰也来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半年开始盈余,不能不说是难得的顺利。
“虽然姑娘是我的东家,好歹我也比姑娘大了十来岁,这点事都做不好还了得?”徐行不是在谦虚,他打从心眼里就这么想的。“我想问问姑娘下一步是什么计划,赚得了钱是不是要把客栈拓宽一下。旁边那些店铺我们虽然低价盘下了,空在那里还是很浪费。”
“不着急,先照这么做两个月,我现在遇到麻烦了。要是真嫁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店扩得再大也是无用。”江云琴把账本一推,向何五香道:“还是烦你替我收在你那只机括箱子里。”
徐行脑子里转了一圈,提起了另一件事。“说起来,今天薛季修到店里送信来着。”江云琴呆了一阵,蹭地一下站起来。“他住在我们店里?!”
“……那个王爷?是的啊。”徐行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本想把话题转到薛家两位年轻俊朗的少爷身上,并不知道殷世静与江云琴的婚嫁有什么联系。
“他,他是个怎样的人?”
徐行想了想,说道:“身量很高,挺好看的。”
“我不是问这个。”
徐行又想了想,说道:“应该挺好的。对我们都很客气。另有两个住店的客人也说他是好人。”然后把曹荻说的话大致转述了一下。
江云琴听了半晌不语,又问道:“他今天做了些什么事?”徐行道:“没做什么。王爷嘛,要多闲在有多闲在。吃了早饭去长生坊逛了一圈儿,回来下午都在休息,下棋,喝酒吃点心。”
他看过了回信却没有其他举动,大概真是一心一意等着自己答复。江云琴颓然坐回椅子上,心中若有所失。浪费时间很可耻,浪费别人的时间更可耻。江云琴浪费过自己的时间,所以对这件事感觉更加深刻。
“姑娘这是怎么了?”徐行用鹄原话问道。
“一言难尽。”阿雅拉也用鹄原话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