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点点头道：“等一下我要出去一阵，你好生看店，将来是要做二掌柜的人，凡事机灵一点总没有错。”连丰也是知情的，点下头低声应道：“我受江老爷和姑娘的大恩未报，就不做什么二掌柜，也自当为了这里尽心尽力。”

徐行取了一个乌漆点朱食盒，放了一大盖碗蘑菇煨捶鸡在底下，四周用稻草压实，中间一屉是一盘银丝卷。最后他把自己闲时誊录的账册副本放在顶上，合了盖子拎着，提起风灯出门去了。

一路上光线都算明亮，格外显得那一只小小的风灯昏黄飘摇。路过来栖园时，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墙内是黑沉沉的夜色，一个门子拄着扫帚在门口打呵欠。苍鸾来栖的四字牌匾被悬在两边的雪亮大灯笼一照，依旧那么金灿耀眼，可是园子里的人来来去去，已经不复当年的模样了。

走过来栖园的范围，穿过一条小街，徐行折进一条暗巷。从巷口朝里走了两步，他把食盒放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条绣着盘曲花纹的丝带系在自己手腕上，重又拎起食盒继续往前。

暗巷很暗，风灯只能照亮身旁很小的一块地方。岔路很多，徐行的脚步却轻快稳健，毫不犹疑地直直向前。走了一阵，他看见那根熟悉的门柱立在前方，就知道何五香的家到了。

左右两根石柱和顶端的云瓦上，都雕刻有和徐行那根丝带一样的花纹，雕工相当精美，和中间斑驳的漆门并不相称。徐行放下食盒，从门柱和门轴之间的缝隙里找出一根很不起眼的细麻绳用力拉了两下，然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

过了一会儿，门后传来咔咔两响。何五香从门缝里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敞开了一侧的大门，主动把地上的食盒提到手里。

两人一同关了门，绕过影壁之下的这一片漆黑。院子里倒还很亮，有三五只石刻庭灯，里头燃着豆大的火苗。仙鹤，莲花，跃鲤，无不精工细致，栩栩如生。正堂里灯火通明，门大开着，远远就能看见江云琴和阿雅拉坐在里面。

阿雅拉不等徐行走近，脸就先红了，羞涩地低下了头。皮肤太白，也是这一点不好，脸上红一点就像抹了一把胭脂，实在很难遮掩。也许她是在这里待得太久了，染上了中原女孩子容易害羞的毛病。

江云琴站起来笑道：“徐大哥，最近怎么样？阿生叔，连丰，店里的大家都好吗？”她看了一眼阿雅拉，替她拉平了衣角的一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