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说明她们在下面的舞池里没少消耗多余的精力。她们坐下
来的时候,两个男人正用蓝带碰杯,见她来了,闻新还嚷着要她们也赞助一下。
兰翎觉得,她下去跳了一会儿舞,丈夫就发生了一点变化,脸上的阴霾没了,
和闻新谈笑甚欢。看来,闻新给他们真的带来生财之道了。连丈夫这种做事稳妥的人
都信了,肯定是真的了。
分别的时候,兰翎也注意到,是丈夫主动伸出手与闻新握别的,并且说:“谢谢
闻先生的信任,谢谢给我这个机会。”闻新也笑着说:“后面的事就看你的了。”
这些,兰翎都看在眼里,近来,她很少看到丈夫这么开心了。两个人都是大男
人,分手的时候,怎么也像她当年和丈夫谈恋爱时,依依不舍的?她觉得丈夫和闻新
能成为很好的朋友。这对丈夫的生意,当然也是她的生意,无疑大有裨益。她毫不掩
饰内心的喜悦,看着深情地望着闻新的杜鹃,然后俯在她耳边说:“你还没有告诉我,
那晚,你在床上战况如何呢?可不能笼而统之,摧枯拉朽,大获全胜云云。要来点让
人脸红心跳的细节。”
杜鹃一把推开她:“你脑子里能不能来点别的?跟你说吧,大战八百回合,没分
出胜负。”
兰翎笑出了声:“**,大战八百回合!创了吉尼斯纪录啊!”
杜鹃也笑起来。笑过,心里又隐隐作痛。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和不解。不知道
为什么每每想到那晚的事,她都会心跳加速,体内燥热。她爱闻新,她也知道闻新爱
她,可她却不知道,**即将燃烧的那一刻,闻新哪儿来的超乎寻常的自制力?
这在她心里埋藏了隐隐的不安?不安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清楚。
杜鹃还没怎么感受这个春天,就到了暮春时节。在这个早上,她才无意中发现,
街头的柳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绿了许多。而那些曾经盛开的桃花,她还不曾留
意,就化作了枝头毛茸茸的果实。昨晚下过一场最后的春雨,空气就格外地清新,街
道上,却依然人流如织。走过两条熟悉的街道,就到了报社大厦。她发现,当她留意
这满目春光,她就会感到幸福、快乐和甜蜜。因为,她最美的时刻就定格在这个暮春
里。她曾错过花期,但她不会再错过这个花季。她要像这个春天一样,灿烂着自己生
命的征程。她去敲总编辑办公室房门时,脸上就是带着这种灿烂的笑容。
总编辑理万机听完她采访李建民失踪案的情况汇报,想了一下说:“既然已经能
够落实李建民的失踪,并且已经找到了他失踪时所乘坐的车辆,我看可以先写一篇。
至于失踪的性质是什么?失踪后发生了什么?结局是什么?都可以留待后续跟进。我
不是不同意你的怀疑,不是不同意你的纵深意向,我是怕其他媒体占了先机。新闻是
什么?你知道,新闻就是玻璃杯,就是鸡蛋壳,太容易破碎了。破碎了谁还去看?所
以,你现在就写一篇关于李建民失踪的报道,在二版的社会新闻专栏刊发。”
杜鹃说:“我想做一个更完整一点的报道。”
理万机说:“更完整一点的报道当然好,但眼下,你要先报发生了的事情,吊起
了读者的胃口,再做完整的报道,不是更好?”
杜鹃见理万机态度坚决,只好遵命。
回到记者部,在自己的小格子里开了电脑,杜鹃意外发现兰翎也在电脑上写着
文章。通常这时候,兰翎不在记者部。她不是去跑新闻,就是开什么发布会,或者还
赖在家里睡懒觉。便冲兰翎笑笑说:“今天是怎么啦,兰大记者亲自光临记者部?”
兰翎说:“我哪天不是亲自光临?跟你说真的,现在,闻新说的那个企划方案
才是重中之重。它关系到我们家在十五期间的可持续发展。你那个李建民采访进展
如何?”
杜鹃说:“总编辑让我先发个消息,神秘失踪,吊吊读者的胃口。”
兰翎说:“他就是耐不住寂寞,急功近利。”
杜鹃不再说话,在电脑上把收集到的有关李建民的资料又看了一回,思索了片
刻,屏幕上出现一行三号大字:建行支行长李建民离奇失踪。刚打好标题,收发员就
往她的电脑桌上堆了大小信封。她把它们一把推开,就在这时,她发现了那个熟悉的
信封。就是这个信封里的内容,给了她几次线报,次次不虚。她看一下信封,上面还
是贴着电脑打出的字条:《每日早报》杜鹃亲收。她撕开封口,把里面的一叠照片倒
出来。还有一页 a4的纸上打着一句话:二公司总经理吴北上公子吴小北原来是个偷
车贼。
这行字就像是个响雷在她的头顶炸响。她去看照片,一个是戴着眼镜,看似挺
斯文的一个年轻人。另一个脸上贴了块什么东西,看得不甚清楚。两个人先是扒着车
窗往里看,后面的照片就是两个人坐进车里了。杜鹃仔细看过所有的照片,把照片快
速收好在自己的小包里,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往外走。
兰翎问:“刚坐下又出去?电脑要不要替你关上呀?”
杜鹃头都没回说:“关不关都成。”说着就奔了电梯间,边走边打电话,“吴总
吗?我有急事。已经在去你公司的路上了。”
吴北上怎么想也没有想到,杜鹃找他竟是因为吴小北。吴北上和杜鹃分坐在茶
几两边的沙发上。吴北上看着照片,面色越发地凝重起来。
杜鹃看着他,问:“是您儿子吗?”
吴北上在思索着什么,直到杜鹃又问了一遍,才点点头:“这照片是哪儿来的?”
杜鹃说:“对不起,我不能透露照片的来源。这是我的职业道德。”
吴北上没有勉强,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些年,我只顾着忙于工作,疏
漏了对小北的教育,令人痛心啊,他竟然堕落到这步田地。这可是犯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