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着他的耳朵说:“我知道每个月月初,你都会去乌鲁木齐女子第一监狱探监。”
王富贵便像是被电击了一下,浑身都在战栗,声音变得惊恐起来:“你是什么
人?你怎么会知道?”
身后的那个人没费多大事,就把人高马大的王富贵拧了个 180度,让他面朝着
自己。王富贵看了个真真切切。这个人就是闻新。酒店地下赌场里,那个持有英国护
照的香港人。那人手里的匕首正横在他的脖子侧面,王富贵知道那里的皮后有一根动
脉血管。刺开,热血就会喷涌而出,用不了几分钟,血就会流光,命也就随着血的流
光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闻新只是冷冷地说:“我就是一个生意人。别再跟着我。我就不会说出你的秘
密。”说着挪开那把匕首,另一只手把那把藏刀还给他。
王富贵木然接过藏刀。
闻新的一口白牙,在夜色中分外抢眼,特别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说不定日
后咱们还会成为朋友。”说着很友善地拍打一下王富贵的手臂。转身要离开时,又像
老朋友一样跟王富贵说:“明天上午,我有一份香港发来的传真,麻烦你让商务中心
给我送到房间。”
王富贵站着没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着闻新隐没在夜色里,他的眼前闪出
这样一个场景:城市郊区一间昏暗的平房。平房里有一个少年,手持着一把滴血的斧
头,惊恐地盯着地上的血泊,血泊中倒卧着一个男人。
月光渗进杜晓轩和水儿的卧室,房间里的所有物件都罩上斑驳朦胧的纱幔。暗
影中,水儿还在时断时续地哭泣,更增添了这幽幽的模糊不清的房间里的忧伤。
杜晓轩在床边轻声劝:“你也别老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杜鹃毕竟是你的女儿。
有些事,她长大了,你不说,她也会明白的。”
靠着床头的水儿说:“她多大了?还没长大?怎么就是不明事理呢?忘恩负义的
东西。”
杜晓轩不愿意了:“怎么连忘恩负义都出来了?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对面杜鹃的卧室,床头柜上的台灯闪着冷冷的白光。杜鹃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
仰面躺在床上。对面父母的房间,传出母亲的哭泣,时轻时重,还有父亲模糊不清的
低语。杜鹃从床上跳下来,把耳朵贴在自己卧室的门板上,想听听父亲说些什么,但
什么也听不清。她又回到床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仰面躺在床上发呆。耳边传来
?
母亲的哭泣,嘤嘤呜呜,时断时续。她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木棉枕头里,双手死死捂
住自己的两个耳朵。
捂了一会儿,她才知道,什么也捂不住。她又坐起来,啪的一声关掉了台灯。
于是,她也沉在了浓浓的黑暗里。
王富贵失魂落魄回到家时已近午夜。他没去按门上的门铃,用钥匙慢慢转动,
控制那弹簧锁,尽量不让它发出一点点声响。他怕弄出声响会惊醒肯定已经睡熟的兰
翎。他让门不声不响地开了能容他挤进去的宽度,就蹑手蹑脚挤了进来。他先是把那
把藏刀放进门口鞋柜的一个鞋盒里,然后才溜进卫生间脱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
了睡衣。他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电视机的声响。他想,兰翎肯定是看着
看着电视就睡着了,连电视都不关,兰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他还是轻轻推开卧室
的房门。意外发现兰翎还没睡,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播着墨西哥的肥皂剧,兰
翎正陪着女主人公喜怒哀乐。见他进来了,兰翎学着肥皂剧里的女主人公嗲声嗲气撒
娇说:“瞧你,又是这么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