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新想想说:“真想请你们吃个饭,聚一聚。可这几天晚上都有约。你知道的。
正经事都是在饭局上定下来的。所以,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没完没了的饭局了。可是
又有什么办法?这年头,不都是这?”
杜鹃有些失望,说:“都等了好几年了,也不差再等几天。等你空的时候能想起
我,咱们再一起吃个饭吧。”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互留了电话。
杜鹃说:“你放心,我没有事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闻新说:“我知道。其实,有时候我更相信便笺。能看得见摸得着。”
杜鹃没能和闻新共进晚餐。但她不会不去庆祝这个重逢,庆祝的形式就是约上
兰翎,去报社跟前的一家菜馆大吃一回,抱怨一回,憧憬一回,幸福一回。悲欢离
合,得有人分享才过瘾。要不就是锦衣夜行,悲催哇!
兰翎一眼就看见坐在老地方等她的杜鹃。还没坐稳当就嘻嘻问:“今儿啥日子想
起约我吃饭了?”
杜鹃说:“和啥日子无关,就是想你了。”
“想我?”兰翎摇着头,“天天见面,有想我的工夫吗?”
“就是想你了。”杜鹃说,“想问问你,这回家暴你是不是又占上风了?”
“那还用说吗?”兰翎得意扬扬地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翡翠吊坠,很随意地递给杜
鹃,“看看这个,紫罗兰,三万块。”
杜鹃说:“真漂亮。王富贵的手笔?”
兰翎更得意了:“那还用说?我会舍得三万块去买一块小石头?”
杜鹃说:“给他打电话,让他一块来。”
兰翎装出生气的神情说:“我不傻。你是叫他来买单吧?还说特意请我吃饭。”
杜鹃说:“这次不是。我是真请你们二位。”
兰翎有点遗憾:“你真想出血了吧,他又没这口福。去外地了。”
杜鹃说:“那就怪不得我了。是订货,还是结账?怎么每月都是这几天出差
在外?”
兰翎说:“他的事我从不过问。无论订货还是结账,有区别吗?”
杜鹃说:“还是要关心关心的。人家不是常给你买首饰吗?”
兰翎从杜鹃手里接过吊坠,说:“说真的,这个吊坠我真挺喜欢的,哪天拿你爸
那儿,让他给看看,值不值三万块。”
杜鹃说:“无论值不值三万块都是你老公的心意。说真的,你们怎么也不要个孩
子?有个孩子多好,你们想打架也没得机会了。”
兰翎说:“你还不清楚?我是个事业型女性。”
杜鹃说:“你别动不动就抬出事业唬人。”
兰翎反唇相讥:“那你怎么连婚都不结?连对象都不找?”
杜鹃这回不再掩饰内心的喜悦了,她两眼放光。前面铺垫的所有的话,都是为
了和她下面的话构成巨大的反差,才能一丝也不漏掉地咀嚼,并且和兰翎分享她天大
的幸福。她一字一字地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找对象呢?”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兰翎眼睛也闪闪发光了,她意识到杜鹃一定有什么重大的
事要向她宣布,便瞪大那双美丽的眼睛静候她往下说。
杜鹃的脸上充满了幸福感,声情并茂说:“他回来了。”
兰翎只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了:“你们见面了?是上午那封信?”
杜鹃得意地说:“是。你问我是不是线报,我说不是。就是他约我见面。”
兰翎双拳握紧,举过头顶大叫:“浪漫死了!神秘死了!幸福死了!”
看得出,她是真为杜鹃高兴。
杜鹃也叫:“你让我死了三回,我就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兰翎说:“这回,你一定要抓牢他。看紧点。别老是不冷不热的。更别像我,总
是那么霸道。要是再让他溜了,你可就真找不回来了。”
杜鹃说:“谢谢你的教导。我铭记在心。”
兰翎说:“我说的是真的。没开玩笑。当初要不是你和他好,我早就冲上去了。
就没有一天朝思暮想的小杜鹃了。”
杜鹃说:“那你现在的这个不好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乌鲁木齐西北是一片灰蒙蒙,没有其他色彩的死气沉沉的大戈壁。这里似乎永
远罩着一层神秘和冷漠的面纱。在戈壁深处,隐没着一片砖瓦结构的建筑。如果不是
每天建筑群中会传来惊心动魄的报数声,打破清晨或者傍晚的寂静,那么在这里看到
的就只有戈壁滩上的碎石,就只有风沙裹挟着的沙棘,就只有那个挂在灰色天幕上一
动不动的白色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