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炙神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他不过是诈她，却不想她真的有问题。

可是，怎么会是父皇？

南宫炙下意识看向苏棠，只见她仍旧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生死于她而言已经不关紧要了一般，他后怕的同时，又有些气闷。

那小丫鬟一直哀求个不停，南宫炙听着只觉得异常刺耳，冷言叫守在门口的卫廷进来。

“她是府里的人？”

因为苏棠失明了，南宫炙不得不让卫廷找来一个丫鬟照顾苏棠的饮食起居，谁曾料到竟是引狼入室。

卫廷刚才在门外已经把屋内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看了一眼那已经哭得不成人样的小丫鬟，恭敬回道：“是，这丫鬟名叫晓凡，在府中专为主子整理前院的书房，在府中待了应有五六年了，平日里十分老实，属下今日派人去府中找一个丫鬟来这照顾苏小姐，见是她，便没过多注意，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南宫炙冷哼了一声：“把她带下去，问出幕后主使。”

“喏！”

卫廷连忙起身去拉那个丫鬟，那丫鬟自知自己难逃一死，哭得更加凄惨。

“放了她吧。”

正当卫廷扯着那丫鬟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棠突然开口，这句话自然是对着南宫炙说的。

“你说什么？”

南宫炙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所了解的苏棠绝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成为绝杀楼的六大堂主之一。

“我说，放了她吧。”苏棠又复述了一遍，语气和表情都极其清淡。

“她刚才差点毒死你。”

苏棠毫不在乎自己生死的样子本来就让南宫炙气闷，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不是还活着吗？再说了，她刚才不是说要杀我的人是皇上么？再审问还能问出什么？”

苏棠淡淡然，她或许早已经看惯生死，但是这个晓凡却让她想起了惨死的海棠，恻隐之心被触动，便想救她一命。

南宫炙无言，沉默良久才问她：“我的父皇做了这种事，你信吗？”

“你信吗？”苏棠反问，表情难得认真起来。

“我不相信。”南宫炙回答地十分果决。

是的，南宫炙不相信自己父皇会做出这种让人不耻的事来，他敬爱自己的父皇，自然也完全相信他的人品。

“那我也不相信。”苏棠同样斩钉截铁的回道，叹了一声，朝南宫炙伸出手，“既然如此，你放了她又如何？听她的声音，她应该还是个小女孩，这般年轻的生命却要为了掌权者之间的明争暗斗而牺牲，实在是太可怜了，况且，她不是还没有成功嘛。”

南宫炙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棠的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虽然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求情。

最终，南宫炙还是握住了苏棠悬空良久的手，温声道：“好，随你心意。”

南宫炙给卫廷递了个眼神，卫廷十分识相地拉着已经呆滞的晓凡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南宫炙便叫人进来打扫碎碗。

待下人整理妥当之后，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静，不是两人无话可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出去一会儿。”南宫炙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出了门。

苏棠听着南宫炙一步一步离去的脚步声，呆愣良久，最后惨然一笑，握紧了已经被南宫炙捂热了的那只手。

自己这样任性，小哥哥一定是生气了吧。

手心还残留着小哥哥的温暖，却不能改变它依旧空空如也的事实。

南宫炙出去了一个多时辰，等他回来时，手上捧着一碗药。

苏棠还是保持着南宫炙出去时的那个姿势，在他推门进来的瞬间，换上了一副笑颜如花的表情。

南宫炙没有察觉到苏棠的异样，捧着药碗走过去，坐下后温声问道：“小棠儿，喝药了，你是要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喝？”

“唔，我还是自己喝吧。”

苏棠边说便伸手去接，南宫炙很干脆地把手中尚且温热的药碗放在了她手上。

南宫炙苦笑着看着自己悲催的双手，虽然他心里很希望苏棠选择前者，但他刚才在端熬药罐的时候烫伤了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挑破了水泡，也上了烫伤药，却还是红肿一片，一碰就痛。

老实说，这点痛和南宫炙在战场上受到那些伤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但他不想让苏棠认为这是自己的苦肉计。

正当南宫炙惋惜完自己的双手准备收回去的时候，苏棠却一把拉住了他的云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