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先被安装了监听装置的临时审讯室里话自然是说给别人听的,而进了自己的车赫丽做的却是禁声那手势,三年的时间能改掉很多坏毛病亦能学会很多本领,至于原本应该只有他们叔侄二人才能弄明其意的手语赫丽为何会使秦悦则全无深究那闲情:“来之前你不说这一师的汽车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吗?”
雨中开车那累活即被秦悦接了手赫丽自然能随意以手指偷偷在秦悦脚上做些比划:“一师出来那会这车一直都没离开过我的视线自然安全,而刚才我和你一样都在那审讯室里,跟军统的行动人员相比我带来的那些人原本就差了老大一截何况这天还一直都下着雨,而最主要是戴笠之前那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似乎我并没露出什么破绽啊,他到底都明白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啥,你被关牢里那段时间我因为思远的事足足被隔离审查了六天,照我们三个事先商定的计划半年之前那段时间为审讯的重中之重,而至到审讯结束那老狐狸对此仍只字未提,如若不是你言辞中露出了破绽他又岂会如此。”
“如果是这事倒还真不好说,劫狱当天我不但一人未伤还特意将自个整得跟个血鬼一样,牢里呆的那七天我身上可是寸缕未着,那事他们无论怀疑谁也绝对怀疑不到我头上,那血池神龙赐下的怪药确具神效,为了留下某些人想看到的伤我可足足遭了三月的活罪,拜托你就别当我还是当年的那个愣头青了,这三年我直如梦游一般活在慌言里,连假话都能和真话说得一样自然更何况那些事大多都曾真实发生过,而且干那事时我还在每个人脖子上都咬了那么几口,血鬼作崇这事怕直连审你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呢,至于戴笠对此事为何会避而不问,他难不成还问我,诶,秦悦小子,你是不是曾经干过吸血鬼那行当,事实证明被我咬伤的人对血确实有那么点的冲动,这些全他妈是血池神龙那狗皮膏药在我身上留下的后遗症,三次的机会今已用掉两次,照我分析那第三次就是专门为我敲响的丧钟。”
“哗,太恐怖了,那你对于血有没有类似的冲动?”无论会不会真到那地步秦悦死与不死像赫丽这些个正常人亦只能死上一回,而若不弄清楚关于血的那些事赫丽根本没胆把人往家领,而遭人嫌弃的秦悦则并不认为赫丽这问法有何欠妥之处:“噬血那癖好我虽没摊上却也并非每个被我咬过的人都会染上那毛病,如若毒蛇有跟我类似的遭遇怕注定只有饿死那命,人世间的事从来都没有随过人愿,过去如此将来亦是一样,戴笠在审讯方面或许算得上是个一等一的好手,但我却曾在德国最变态的监狱里呆过,和那种恩威并施永无休止的德式审讯相比你们这些根本就不够瞧,倒并不是我想要报仇,怪只怪他们不该挡在我的逃跑路上,一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那些个笨蛋居然没日没夜足足折腾了我十五天,这都还没算完,出逃当晚那几个嫌命长的混球闲着没事居然还敢来提我,既然他们成心要断我的活路又岂能怨我无情,为了避过那事我忍了将近一月怎料最后该来的始终还是未能躲过,之前那三年我每天做的都是极其乏味的单选题,但无论我活得多无奈至少还是比那些死掉的可怜人多了些后悔的权力,不过我绝没料到那尖刺军校令我进步最大的不是求存方面的本领而是往日我最不待见的女红,你也知道我手脚上的伤极难愈合,瞧,就算现在我仍能随手自身上摸出针线。”
“那边的钟楼好像有些不对。”忽然舍指改口问题自不简单,而早已瞧见闪光的秦悦对此却不以为然:“拜托你就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好不,难不成忘了人家戴老板什么来头,何况真正的高手如此距离压根就不屑使这破绽百出的瞄准镜,照我分析该处的狙击手原来就是抛出去的饵,远距离狙杀这种事看似简单其实贼多讲究,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根本连狙击步枪都不配去摸,当然主要还是由于眼下这重庆是国都,类似的灯下黑又何止会发生在我们这国都重庆,即便是德国那戒备等级最高的监狱亦有着类似的漏洞,往事不堪回味,能自那鬼地方逃出来能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对于时机的把握,那监狱唯一的逃生出口可有三十支狙击步枪在那候着,人就这样,若能苟且便会享受偷生带来的乐趣,用刑虽狠但那鬼地方的伙食确实不错,吃过了那顿极丰盛的最后晚餐并不代表人便能坦去面对死亡,若非心有牵挂我的排名绝不止是第十,而若是心无牵挂怕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鱼与熊掌岂可兼得,时刻面对死亡即能令人勇猛亦会令人心存敬畏,至于我,在那刻到来之前我一直以为自个早已对死亡的威胁免疫,实际上比起坦然赴死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气,正因为杀人太多所以才更不愿意以杀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话虽如此但若碰上坏到没人样的东西我亦绝不怕会脏了自个的手,不过哄抬物价其实并非我们中国人的专利,其实无论到哪基本都一样,只要别太过分我也懒得跟那些人去较真,我这说的那些人大多听命于咱们家小娟,对不起,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个坏到没人样的胖鬼是她家的表舅,若是知道我肯定会破例赏他个痛快。”
“这些事你原本应该让它们烂在肚子里,不过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早晚都会知道我觉得你还是早说为妙,虽说你这人有那么点疯却绝不至于滥杀无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敢昧着良心去发那国难财早晚都会给自己招至横祸,算了,这种事还是我说较为稳妥,就你那张不怎么招人喜欢的笨嘴只会令小事变大事。”
“说实话,杀那些已经坏到骨子里的奸商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若说南京城血气冲天那这一路走来基本可说是尸横遍野,那些躲过了小鬼子的飞机、大炮却躲不过人类的正常生存必需,原本可以买到三担谷的大洋现在很多地方只能买到二两米,若那些米铺确实没米我自也懒得去管那闲事,别误会,哪怕心黑成这样我也只是拿刀架着那些家伙的脖子逼着他们开仓放粮,而被我杀的那六十来号是即想要钱又想用能令众人活命的粮食去换小鬼子的狗官,对于通敌卖、国的汉奸我从来就没有手软过,你我难得这种独处的机会就别说这些扫兴事了,反正无论小娟高兴与否她那个不是个东西的表舅也绝没可能自坟墓里头爬出来,来回现在刀没架到脖子上无论要杀要剐都等见了面再去想吧,我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据我得到的消息他受的伤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严重。”
“唉,哀痛莫大于心死,你们六个是他一手给带大的,现在却只剩他个孤家寡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什么孤家寡人啊,不是还有我这小七嘛,虽说你们这一个两个都只当我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不过我确定自己真不是透明的,今天我就大发慈悲再让他哭会,明天一大早我就带上家伙什去医院请他老人家下床,什么德性,原本打仗就得死人,唯有化悲痛为愤怒活下来的我们才能越战越勇,相信二哥他们若是在天有灵也会希望活下来的人能够重新振作,报仇靠的不是咸到发苦的眼泪水而是一腔热血,自从知道他们几个的死讯我已没日没夜做了七天的倒撑现在我心里装的只有如何才能多杀鬼子,何况为国捐躯何等英勇、何等壮烈,现如今战事如此焦灼别说什么一城一池,哪怕寸土亦需以寸血的代价去守护,他并非一般的士兵而是掌控战局的参谋长,虽说身为军人保家卫国哪怕寸土寸血亦在所不辞,但哪怕他的专注力多出的仅为一丝枉死之鬼亦绝对不会少于百位,而逃避从来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理虽是这么个理不过若是照我的分析他应该是想我去请他,嗯,七顾茅庐,想都别想,我只用一脚就能把他从床上给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