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没有退路的时候，唯一的出路，就是永远不要停下脚步。当内心开始畏惧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挺过去。——l.k.”

*

赫尔曼同样完全没有料到弗兰克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平稳的呼吸都顿时凝固。

“看起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啊，j。”弗兰克示意性地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他，然后冷着脸大步走到了另一张的沙发上叠起一个标准的4字腿坐下，“你真以为诺曼底集团只有一个人吗？啊？”

“抱歉，诺曼先生。”詹姆士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因为您这段时间的‘消失’在集团里面产生了很多影响，我只是认为需要采取一些措施……”

“好了，你刚才的态度我已经很清楚了——看起来米尔斯集团对这个运行了二十多年的合作模式有些厌倦和不满而已。”弗兰克径直打断了他，“如果你想要采取什么措施就尽管做，没必要再辛苦你前来谈话，诺曼底集团也不至于不会自主作出相应的回应——至于集团的运营就更不需要你来操心，詹姆士·米尔斯。”

“确实抱歉，米尔斯集团着实只是打算消除眼下的疑虑还有一些负面影响——既然您已经回来了，那这些也可以作罢了。”詹姆士站了起来，冲弗兰克欠了欠身，“抱歉打扰了。”说完，他很快离开了这里。弗兰克只是出于礼貌站起来和他告别了一下，但宝石蓝的瞳眸里仍然透着某种让人畏惧的东西。

“米尔斯集团那群家伙越来越嚣张了。”赫尔曼悻悻地说着，不动声色地关掉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詹姆士肯定是受人指使或者是被人威胁才会这么做，我了解他，他是一个成熟的商者，不会这么冒昧。”弗兰克重新坐了下来，眉毛紧锁着，“这件小事先不要去管它了，叫个人稍微盯着点就好。我回来的消息暂时先不要马上公布出去，但是其他计划的进程照旧。”

“那，凯瑟琳·贝斯特呢？”赫尔曼抿了抿唇，“还有路易斯·克里斯特……”

“先不要着急他们，等几天，他们会主动联系我们。”弗兰克摇摇头，“现在重点是意大利那边的准备，我来之前刚联系了西里欧和莫雷诺……”

“弗兰克。”忽然，奥利弗快步从内厅那头走了过来，还有菲利普。

“刚才菲利普去叫奥利弗帮忙过来应付一下詹姆士·米尔斯。”赫尔曼补充道。

“理论分析那边进展怎么样？”弗兰克显然更关注奥利弗负责的工作。

“我集中了所有最优秀的人员，但是没有实验对象的具体分析还是有些困难。”奥利弗递上去一份概述文件，“实验对象的生命形式转化，也就是转化为吸血鬼之后，其蕴含在血液中的合成分子应该会通过某种能量为载体。但是，那种能量目前还没有定数。”

“不，这个答案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弗兰克忽然抬起头，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了赫尔曼若有所思的目光，“明天——马上将那个关于未知病毒项目的最终成果——公布出去。”

*

（格雷家）

整洁简约的卧室里，一切都显得过分安静。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桑迪的脸上时，已经不太早了。

“你今天想要去学校吗？”躺在她身旁但早已醒来的奈杰尔望着她问，“如果你觉得还是有点累……或者是不想去上课的话，我可以帮你请假。”

“算了，现在毕竟不是躺在家里睡觉的时候。”桑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艾薇汀她有发消息过来吗？之前我快睡觉的时候好像听到外面什么声音……”

奈杰尔沉默了一会儿，并不打算将昨天格蕾丝·佩里找到他以及安布罗斯并没有回到史杜宾公寓的事情告诉她，耸了耸肩道：“没什么，只是我妈妈明天要去拜访我舅舅一趟而已。”

“好吧，我可能待会儿得给艾薇和罗德打个电话，”桑迪很快换好衣服，折到了卫生间洗漱。昨天那件事的阴影仍然笼罩着桑迪，以至于她现在面对着水池，仍有些心有余悸。

奈杰尔收拾了一下床铺，然后拿出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艾薇汀发过来的一条短信：

“［短信］路易斯和凯瑟琳两个人今天在玻璃瓶酒吧突然出现了。一个半小时后学校见。”

路易斯和凯瑟琳？奈杰尔的瞳孔骤然缩小。

看来，女生的直觉，很多时候还是有很多共识的。

……

“桑德拉。”

十五分钟后，桑迪洗漱完正在收拾背包，一个亲切的声音突然让她怔了一下。

“罗德！”下一秒，她立即惊喜地扑向了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

罗德尼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理了理她额边的散发：“这两天你都待在奈杰尔家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嗯。”桑迪抿了抿唇，“除了头有点晕、肚子有点不舒服，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奈杰尔已经和我说过了——不过如果你不想让妈妈知道的话，我就不告诉她了。”罗德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开车过来了。你要先做我的车去学校——还是一会儿让杰尔带你去？”

“我一会儿再去吧。”桑迪有些撒娇地撇了撇嘴，“我想让杰尔带待会儿我去巨蟹街那边吃巧克力熔岩蛋糕。”

奈杰尔听到她的话，好气又好笑地扬了扬嘴角——虽然他清楚桑迪的真正心思。艾薇汀还没给他回短信。奈杰尔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不动声色地给乔埃·博比发了一条短信：“［短信］你知道艾薇汀·卡罗尔现在在哪儿吗？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但是她没有回我的短信。”

他知道乔埃这段时间经常和艾薇待在一起；但，乔埃的回信却让他吃了一惊：

“［短信］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不过她可能会抽时间去一趟医院。贝蒂·普的男友宾利说贝蒂好像又出了什么新的状况了。具体的我也还不清楚。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先早点到学校去——这倒是艾薇说的。”

*

（唐纳斯中学）

“你想吃点巧克力熔岩蛋糕吗？‘法国正版’的。”

凯瑟琳再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立即让她战栗了一下；不过，一旁路易斯半认真半玩笑的声音倒一清二楚。

“我不记得我吃过那种甜点吧……”凯瑟琳渐渐适应了光线，却蓦地发现自己坐在路易斯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的法拉利跑车上，车外的风景还在不断地往后掠。

但是，白皙的皮肤，却没有任何灼烧的痕迹，和她人类的时候一样。

“这是——”凯瑟琳缩了缩脖子，“日行咒？”

“嗯，我后来让克里斯蒂娜顺手帮你准备了一个。”路易斯打了一下方向盘，法拉利很快驶向唐纳斯中学车库的方向，“看起来弗兰克之前和你介绍的不少嘛——怎么，你还在本能恐惧？”

“没有——而且不可能。”凯瑟琳耸了耸肩，“我转化后第一次碰到阳光时就弗兰克逼着快速穿过了它。”

“不错。”路易斯只是平静地说了两个字，让凯瑟琳略有些惊讶。

“那，之前那个关于我所谓天赋的咒语结果到底是什么？”凯瑟琳忧虑地问，“还有，你来学校……”

“来学校肯定有我的目的，你到时候只要听我的话就不会出问题。”路易斯稳稳地停了车，然后熄了火走下车帮她拉开车门道，“但至于咒语结果……我还没想好是否要告诉你。”

“你，”凯瑟琳瞬间跳下车将他按在墙上，清澈的眸子里透着可怕的光，“我现在不是你的所有物，路易斯·克里斯特！你逼我用命去完成那个咒语——但现在你没有权利瞒着我结果！”

“谁告诉你你变成吸血鬼之后你就可以自由了？”路易斯马上瞬间发力迅速地将她反按倒在引擎盖上，“弗兰克？没猜错的话他的基础条件至少是通过他的老式游戏吧——难道你已经通过了？”

路易斯开车的速度一向不慢，再者又开了那么久，法拉利才刚熄火，引擎盖的温度仍然炽热。凯瑟琳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后背立即被烫得红肿。

“好烫……”她疼痛不已，没心思再思考路易斯所说的话，只是竭尽全力想推开他；路易斯却将她按得死死的，丝毫不能动弹。

“吸血鬼会被阳光灼伤，难道不能被其他高温伤害么？”路易斯冷笑着垂下瞳眸，“吸血鬼并不意味着所有——凯瑟琳·贝斯特，别天真了。”

“我，听你的……”凯瑟琳深知他虚伪而残忍的外表下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只好冲他喊道。路易斯没有答应他。但下一秒，她却感觉被整个松开，然后狠狠地拉起来。

“有人来了。”路易斯张望了一下外面，马上拉着凯瑟琳从另一边跑了出去。

他们现在还是“失踪人员”，在找到特纳家的小女儿之前，他们还不能让其他认识他们的人发现。

*

现在，必须承认，路易斯的判断力非常准确。两个人离开车库后，特纳家的车很快就驶了进来——不过，来者并不是特纳家的小女儿，而是特纳家的长子罗德尼；副驾驶座上的女孩也不是桑迪，而是凯特·蕾妮。

“哇，前面那辆黑色跑车好酷。”她挑了挑眉毛，“不过怎么……有点眼熟？”

“可能只是你之前没注意到而已——虽然我也没有。”罗德尼走下车，帮她拉开车门道，“你想吃一些巧克力熔岩蛋糕吗？它貌似最近又成了挺流行的男友甜点。”

“那好啊，下午茶的时候再来吧。”凯特笑了笑，然后反问道，“还有——桑迪她怎么样了？”

“她还行，在杰尔家待得还不错。”罗德尼顿了一下，“除了不去医院。”

“噢，我差点忘了，昨天本杰明跟我说，贝蒂·普——那个图书馆管理员，好像出了些新状况，消息是她的男友宾利从医院透露的。”凯特说，然后话锋微转，“这几天你没怎么去图书馆？”

“这几天……我在忙一些别的事。”罗德尼深吸了一口气。

一提到医院，他的神情很快凝重起来。

欧文·查尔斯一行医院的人离开银雪杉城前往伦敦后就再没回来了；银雪杉城前段时间的各种复杂迷离的事件也不可思议又蹊跷不已地被迅速压了下去。秘密前往罗斯山不巧地遇到弗兰克·诺曼回来照吩咐将他交代的录音笔交到诺曼底集团的赫尔曼·雷蒙德手上后，除了桑迪的事，他就没怎么再去别的地方了。但罗德你很清楚这些事绝对不会就此停止，甚至是在某个他看不到的地方更加迅速地进展着，以至于他一无所知。

但所有事都这么匪夷所思、离谱地巧合，罗德尼甚至有些不自觉地将一些矛头转向欧文·查尔斯。

这时，罗德尼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埃利奥特吗？”凯特抬头问，“我昨天在唐纳斯图书馆……”

“不，是艾薇。”罗德尼淡淡地说，然后接听道，“什么事？”

“你到学校了吗？”艾薇汀问，“我在校中心广场这边……噢，我好像看见奈杰尔的车开过来了——简单说，我想和你们谈谈，你可以过来一趟吗？”

“好，我十分钟后到。”罗德尼说，然后挂断电话转身冲凯特道，“你先去唐纳斯餐厅吧，待会儿我如果没有过去，你就直接去教学楼。”

“等一下，那个，关于艾薇汀，”凯特连忙拉住他道，“我前两天好像听说艾薇汀之前用‘第六感’伤害过的那个女孩伊莎·杜邦又因为她的‘第六感’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罗德尼怔了一下，瞳孔不自觉地骤然缩小。

伊莎之前确实在学校造成过不小的影响，除了他们那一行人，罗德尼已经全力封锁了消息；这么多天过去，他本以为凯特还有其他人都不会再知道……

到底是谁透露的消息……

“你还记得吗？”凯特望着他的瞳眸，委婉地轻声试探了一下。

“嗯，好几天前的事了。”罗德尼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道，“谁告诉你的？”

“乔埃·博比。”凯特不假思索地说，“她说这是个秘密——当然我相信你。只是还有我也觉得这件事……你们之前应该都清楚吧？”

“伊莎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伊莎了。”罗德叹了口气，“你们之前还没接触过她，现在就不要再干涉这些了。这件事按乔埃说的，不要说出去。”

“但，这么多天……”凯特还想说什么，但是被罗德尼看不见情绪的目光挡了回去。

“艾薇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须臾，他才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凯特站在原地，仍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伊莎·杜邦到底是什么人；罗德尼到底又为什么这么反常……

*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医院看贝蒂一趟，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桑迪轻轻低下头，道，“虽然我和她只有几面之缘——而且老实说，还不太友好。”

“那你不要去吃巧克力熔岩蛋糕了？”奈杰尔转过头。

“再说吧，事情总是得分个轻重缓急的。”桑迪伸了个懒腰，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面。

现在时间对于学校来说相当早，学校里没有什么人。静谧的绿萝从石喷泉后面的白栏上俏皮地轻垂下来，嫩绿的枝叶交相掩映着白栏后面全素描绘饰的充满艺术气息的美术墙。

再后面就是校中心广场，圆形的花圃旁，隐隐有些熟悉的黑发身影远远地显得格外安静。

这时，平稳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我也看见艾薇了——她果然在学校里。”奈杰尔冲桑迪笑了笑，“你先直接过去吧，我去停车就好。”

“嗯。”桑迪应了一下，然后下了车，很快向校中心广场那边小跑过去。

上次睡一觉醒来之后桑迪就真的没有什么不适症状了。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巧合，或者意外，桑迪对自己说——

“呼——”

突然，一阵猛烈的后拉力强行中断了她的思维。

“啊！”桑迪踉跄地后退了两步，脑子一阵短暂的眩晕。

“是我——好久不见不是么？”她听见一个声音轻笑道。

桑迪回过神，但立刻被前面那个突然出现的金发身影吓了一跳——“天哪，路易斯·克里斯特！”

路易斯没有说话。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抵住肩背。

“抱歉了，桑迪，我只是按你跟前的那个人的话办事。”凯瑟琳的声音随即在身后响起。

桑迪怔了一下，但只是努力地站稳脚跟。

“好吧，虽然你们俩神秘失踪了那么多天然后就这样突然出现……但——”桑迪深吸了一口气，“找我什么事？”

路易斯闻言，反而退开了一步。随即，凯瑟琳从后面绕了过来。

“听着，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凯瑟琳定了定神，望着她褐色的瞳眸道，“前几天——应该是前天吧——你去了一趟w.v车库，对吧？”

“w.v车库”这个地方是路易斯刚才告诉她的。凯瑟琳从小在银雪杉城长大，但到现在她仍在还是不住地怀疑银雪杉城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嗯。”桑迪轻松的回答却让凯瑟琳有些诧异，“看起来你们的消息获取还是挺快的。”

“好。”凯瑟琳顿了一下，“你为什么去那儿——还有，你到那儿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你们失踪的事情把艾薇那个关于死亡之花的第六感推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往的位置，所以我的目的纯粹只是收集更多关于路易斯的信息——而已。”桑迪蹙了蹙眉，“虽然，w.v车库的工作人员没能透露什么，只是遇到了那两个意大利人西里欧和布雷诺……”

路易斯沉着眸子，心里飞快地思索着。

看起来，雪莉说的确实是真的了——那两个意大利吸血鬼，果然……

“那两个意大利人西里欧和莫雷诺是谁？”凯瑟琳有些不知所措地转过头问。

“我的朋友。”路易斯简短地应道，“不用太关心这些，你继续。”

桑迪定定地望着他们两个。她现在更不知所措一些。路易斯自己退后让凯瑟琳来开口问她，肯定有蹊跷……更重要的是——自己今天好像有些太过于诚实了……

“那——你后来呢？”凯瑟琳很快转回头问。

“我们去了玻璃瓶酒吧，但我很快被灌醉了，没什么记忆。”桑迪感觉到自己又开始有些不受控制，“我很肯定西里欧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某种程度上我现在希望和你保持距离——路易斯·克里斯特！拜托……”

“罗德尼·特纳过来了，先催眠她忘记这些。”路易斯用手肘突然碰了一下凯瑟琳，打断道。

“噢。”凯瑟琳赶紧照做；桑迪感觉到大脑又一次一片空白……

“啪！”

这时，一颗马鞭草汽雾弹突然射向凯瑟琳；路易斯当机立断，立刻抬手挡下了它——浓烈的马鞭草汽雾立即狠狠地四散开来，将两个吸血鬼瞬间灼伤。

“赶紧走啊。”路易斯忍住痛拉过凯瑟琳，马上闪身离开了这里。

桑迪只是一阵恍惚……马鞭草汽雾渐渐散去。她回过神，鼻腔、口腔中都还满是马鞭草的苦涩味道……

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一直傻呆在这儿？”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把她吓了一跳。

“罗德？！”桑迪猛咽了口唾沫，才冷静下来，胸腔里的心脏仍在砰砰直跳。

“你在找艾薇吗？”罗德有些疑惑地望了望她的神情，“虽然她就在你后退大概六英尺左右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我想应该是的吧，我也有些不太清醒。”桑迪摇摇头，然后轻轻绕过他走了过去。

可是，才刚走了两步，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突然又涌上喉间。

“你到底怎么了？”罗德尼赶紧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