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实证明了弗兰克的对策非常毒辣。

理查兹酒店此时俨然是另一番景象。金·费克斯作为当中唯一的人类，依然不慌不忙而又不失警觉。

外松内紧，是一个猎人很重要的素质。

雪莉都看见路易斯向她做出攻击准备的暗示了，但不知什么原因，却又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弗兰克还有多久会到达酒店顶层；但更让她担心的，是路易斯的血瞳和诅咒**。

“［短信］怎么回事？”趁其他人不注意时，雪莉赶紧给他悄悄发了条短信。

不多会儿，路易斯也回复了她：“［短信］凯瑟琳出状况了。”

这一点儿不假。路易斯静下来可以依稀听到酒店六楼发出的声音。当他察觉到一样的时候，便果断停下了一切行动。

顶层这里可以发生各种意外，他都能随机应付；但凯瑟琳，绝对不可以出事。

路易斯抬起头，雪莉正格外不安地看着他。

这时，那股诅咒**突然熔岩般涌了上来。路易斯厉害地打了个颤，才勉强站住脚跟。

开始了。他连忙垂下眼睛。大厅里的每一个吸血鬼，乃至人类，他的双手都充斥着某种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冲上去撕裂他们的心脏的冲动。

尤其是金·费克斯，人类的味道，这时候显得尤其独特和纯正。

雪莉赶紧倒了两杯红酒闪身过去。酒水过喉，路易斯感觉像柔韧的岩石汇入岩浆中。

因为在6247房间光顾着给凯瑟琳灌酒，路易斯其实并没有喝多少。这时候，酒精的作用还勉强说得过去。

“怎么了吗？”显然，雪莉这个大幅的闪身引起了费克斯的注意。

不少吸血鬼也闻声看了过来。路易斯只能故作镇定地品着红酒，一一用眼神回应着这些不断刺激着他的杀戮欲的人。

带着美瞳的深邃瞳眸，仍有种不容侵犯的气场。

但这很快就不是压抑与否的问题了。

雪莉正打算再倒一杯酒，路易斯却突然狠狠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

血液顺着杯壁滑入深色的酒水，融为一体。

“天哪，别这样。”雪莉真的害怕了；她刚要递上去一张纸面巾，却立即被他不轻不重地推开。

雪莉怔了一下，但随即又回过神来。

她知道，这就是过度地强行压抑诅咒**造成的反噬的结果。而现在，自己也成了他即将爆发的可怕冲动的一部分。

路易斯背对着其他人的脸庞已经极度扭曲。她心疼，可是又无可奈何。雪莉的听力和路易斯毕竟还有一截差距，她真的不知道6楼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颤抖地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段文字：

“［文本］拜托了不要再管凯瑟琳了好吗？”

路易斯只瞥了一眼。而他的回复，只是毫不犹豫的摇头。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明白他到底还在执着什么。

路易斯知道自己的高傲。那个女孩，虽然只是一个人类，虽然只是一个养在身边的**血袋和提线木偶，但所有知道他的吸血鬼都知道，那个叫凯瑟琳的女孩是他的人！

和他的私有物，完全一样的性质。

所谓占有欲，在诅咒下同样无声无息地燃烧和膨胀。

仍有其他的诺支吸血鬼的注意力还在这里。路易斯再一次强打住镇定时，整张脸极不自然地惨白得连吸血鬼都怕。

“真的没事吧，路易斯？”但最警觉的，还是费克斯。

“我想应该是的。”路易斯点了点头，然后又喝干了杯中的红酒。借着倒酒的机会，他趁机移动到了大厅外面的露台。

露台的空气比较流通，生命的气息终于不那么浓烈。

酒店六楼的声音，也更清晰一些。

“其实如果你确实需要，那边应该有一些血液配备的。”他还是听到阴魂不散的费克斯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我知道满月对直系的贵族吸血鬼的伤害48小时内是很难完全恢复的。你的体质手血液影响很大，相当特殊，我觉得现在可不是高傲的时候。”

果然，是弗兰克安排来盯死自己的。

只是，怎么这么烦人。

“你也许比我想象的更了解我一点，也许没有。”路易斯不怎么想搭理他，只是出于礼貌应付道。但费克斯似乎并不领情：“我想你应该和我一样相信我的雇主提供的消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毕竟靠拼年龄那种只要活着就能轻松获得的东西对我们而言也不太现实。”

“希望你的猎人演说到此可以结束了。”路易斯终于也彻底失去了耐心，“如果你纯粹只是为了挑战而想挑战我事后你可以随时找我。”

“放轻松，你也不用那么紧张。”费克斯连忙笑道，“弗兰克·诺曼还没到呢。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你也没有太多回旋的余地。”

路易斯没怎和他多说话，只是一边给自己倒着酒，一边聆听着楼下的一切声响。

凯瑟琳……是还没酒醒吗……

若她完全清醒，路易斯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但他不会拿她的命，去换这里那些被列入死亡名单的吸血鬼的死。

“这里是克里斯特家族内部的会议，一些外部人士，请保持应有的尊重。”雪莉也开始对这个态度恶劣的家伙厌恶了起来。

“费克斯先生是弗兰克·诺曼邀请的人类，请一些也尚未正式恢复克里斯特家族身份的吸血鬼尊重其话语权。”马上也有诺支吸血鬼站了出来，“况且他说的也没什么错……”

“看起来我太久没待在诺支里还确实有不少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连尊重女士都忘了？”路易斯突然开口打断道。

气氛忽然寂静了一秒。

虽然确实脱离了诺支很久，但路易斯的震慑力还是依旧不减。

但，说完这句，他又默默地喝起酒。

“事实上，我刚才看到你口吐鲜血了，克里斯特先生，”费克斯静静抛出了一句话，“虽然我也不确定原因，但这个身体状态下——你也敌不过谁，还是不要对诺支这么张扬的好——毕竟听说诺支里都是靠獠牙说话的。”

路易斯没有回话，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但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因为被开启到最大限度的血瞳，不仅是诅咒**，连反噬都在以一种异乎寻常的速度不断增强。

所有内脏，都感觉快要炸裂开来。

费克斯的话，大厅里所有吸血鬼都听得一清二楚。

吸血鬼不似人类。口吐鲜血，只能是内部伤害。路易斯这样的吸血鬼受到这么强大的内部伤害，让人不能不觉得难以置信。

“路易，还是补给一下吧。”菲利普刚要递过去一包血袋，但立刻被雪莉闪身拦了下来。

“这都要女士开始为你防范了么？”费克斯嘲讽着他。

“砰！”

路易斯突然放下酒杯，大步走了出去。

“你真的要当一个逃兵吗，路易斯？”有诺支吸血鬼立即喊道。

路易斯丝毫没有回头。

不是因为大厅里的吸血鬼让他想大开杀戒的冲动越来越强烈；而是因为，楼下电梯运行以及其他一系列声音让他意识到：

弗兰克带走了她！

那种怒火燃遍了他的全身，甚至不逊于同样膨胀不已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