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王莽飞鸽传书说不日即会,班恬自收到来信那日起,便欣喜过度,成日成夜守在房中,静候王莽佳音。是日,班恬晨起之后,草草用完早饭,饶有兴致地翻出从前保留的绣样,一丝不苟地照着绣样缝香囊,忽然,月荷从外面小走进来,兴高采烈道:“三夫人,大司空从外面回府啦!”
班恬满心欢喜,轻轻放下手里的香囊,目光清远地看着窗外,月荷禀报完消息,欢欢喜喜走了出去,瑾娘看这班恬一脸期待,忍不住劝道:“大司空刚回府,应该先会去拜见老夫人、夫人,然后才......”班恬清澈的眼睛里夹杂着些许失望和怅然,最后语调轻轻道:“我明白!”瑾娘身子微微后倾。
是夜,虫鸣阵阵,夏蝉吱吱,池塘里的青蛙呱呱地叫着,瑾娘掩门而进,班恬满怀期望望过去,却见瑾娘满脸自然走进来,不由而然感到失落,班恬满眼闪烁着光芒,语调委婉道:“外面留门了吗?”瑾娘应声:“奴婢提醒过月荷,月荷心眼活泛,不会记不住!”班恬点点头,然后低下头继续绣香囊,瑾娘远远瞧着,班恬心不在焉,一针脚齐一针脚歪。
南院,王晴照顾完两个孩子,满心疲惫回到正堂,问了一些琐事,忽然想起一般,问道:“夫君今日回来,除了去见老夫人、夫人,还去见过谁吗?”颖玉知道王晴话外之意,嘻嘻一笑道:“二夫人放心,大司空见过老夫人、夫人之后,并未去北院,而是外出见客,现在还未回来!”
王晴怅然道:“外出见客?”颖玉笑嘻嘻道:“大司空办差回来,外出酬酢也是常事!”王晴先是认可,转而疑心道:“可现在已经亥时,什么人会留客到如此晚?”颖玉身子微微一动,也是纳闷,突然,底下人进来回禀道:“二夫人,大司空往咱们这院来了!”王晴欢天喜地问道:“真的吗?”
底下人吃惊似的看着王晴,瞪大双眼道:“真的呀!二夫人,奴才怎敢欺骗你呢?”王晴脸上露出满满笑意,脚上抹油一般走得飞快,院外,王莽喝得酒气冲天,不省人事,还是被陈明拖着回来,王晴满眼着急从陈明手中接过王莽,冷冰冰一笑,陈明自觉自己没事可做,索性转身离开。
北院,班恬缝了一天的香囊,忽忽到了子时,班恬见王莽一直未来,心里的失落藏也藏不住,兼着不思睡眠,班恬凑着窗边搬来一张棋盘你,一个人,手持黑白二子,当着满天星光,自己与自己博弈,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瑾娘迷迷瞪瞪醒来,披了一件外衣,隔着帷幕见班恬依旧不肯上床安歇,默默叹息一句。
次日,王莽一觉醒来,发现身边躺着的是王晴,心下震惊之余,又在脑海中回想昨日种种,却发现酒肉肠中过,万事皆成休,于是灰溜溜穿衣整带,从南院飞速离开。南院,班恬一夜未睡,眼中带着条条血丝,忽然,王莽从外面慌慌忙忙赶进来,班恬动作缓慢地冲着门边看去,却见王莽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班恬彻夜未眠,嘴唇发干,头脑发蒙,王莽神情专注看着班恬,缓缓走进来,瑾娘递个眼色给王莽,王莽不解其意,转眼走至跟前,王莽瞧着班恬根本不理会自己到来,默默坐到班恬正对面,班恬生气地转过身去,王莽目光顾盼流离,言语温软道:“昨晚我没来北院看你,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班恬矫情道:“没有!”
王莽忽然一笑道:“是也无妨!你嫉妒我去别的女人那里,说明你心里很在乎我,我高兴得很!”班恬啐道:“没羞没躁!”王莽欣然一笑,蓦然看到窗边的棋盘,王莽忽然一笑道:“咱们两地分居,几月未见,难得见一次面你还要给我冷脸色瞧吗?罢了,你不想和我说话也行,只是许久未切磋棋艺,我正好手生,不如咱们切磋一盘吧!”
班恬没来由一笑道:“我不和你说话,便要陪你下棋吗?”王莽施施一笑道:“棋逢对手,可比坐着发呆好过千倍!”班恬浅浅一笑,一夜的闷气消失全无,然后四肢有些麻木,慢腾腾起身后,陪着王莽下棋,期间两人共谈数月的见识与新闻。
八月中秋,廷议,刘欣当着文武百官下诏切责公卿曰:“昔楚有子玉得臣,晋文为之侧席而坐;近事,汲黯折淮南之谋。今东平王云等至有图弑天子逆乱之谋者,是公卿股肱莫能悉心、务聪明以销厌未萌故也。赖宗庙之灵,大司马贤发觉以闻,咸伏厥辜。《书》不云乎:‘用德章厥善。’其封贤为高安侯,南阳太守宠为方阳侯,左曹、光禄大夫躬为宜陵侯,赐右师谭爵关内侯。”又封傅太后同母弟郑恽子业为阳信侯。
王莽站在百官行列,不置一词,突然谏大夫渤海鲍宣上书曰:“陛下,微臣有奏!”得到刘欣点头同意后,鲍宣缓缓开口:“窃见孝成皇帝时,外亲持权,人人牵引所私以充塞朝廷,妨贤人路,浊乱天下,奢泰亡度,穷困百姓,是以日食且十,彗星四起。危亡之征,陛下所亲见也;今奈何反覆剧于前乎!”
刘欣神情淡淡翻了白眼,不以为意道:“先帝是先帝,朕是朕,别拿陈年旧事出来说事!朕不信天命,朕只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王舜跟着出来启奏道:“陛下,微臣深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但如今道路皆怨,民乱四起,陛下若再一意孤行,恐怕早晚会失道亡民!”
刘欣不以为然,呵呵一笑之后,问道:“天下晏然,四海升平,爱卿可要好好说说朕哪里要亡民?”
王舜胸有成竹道:“今民有七亡:阴阳不和,水旱为灾,一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