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愤怒道:“打扰?既然大家住在一个府上,低头不见抬头见,亏你还是大家闺秀,就打算一直相安无事,视若无睹?”王静烟不敢说话,王母扭过头来吩咐惠秋道:“惠秋,去北院请那个女人过来!老身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货色,迷得莽儿成日围着她团团转!”惠秋答应一声,下去去请。
王晴看着惠秋出去,更是添油加醋道:“阿婆有所不知,那女人底细不明,前日,我去北院看她,她表现得恭顺有礼,可转而,便在枕头边上向夫君告我的状,此人前倨后恭,卖弄口舌,阿婆若不教训教训她,以后家宅怎能安泰?”王母揪然不乐道:“好一个遇事生风、挑拨是非的女子,老身倒要会会她,看看她是如何伶牙俐齿!”王静烟看着一脸生气地王母,转眼看着得意洋洋的王晴,不由得感到担忧。
北院里,班恬一丝不苟练着字“天下无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取之众白也。……故以众勇无畏乎孟贲矣,以众力无畏乎乌获矣,以众视无畏乎离娄矣,以众知无畏乎尧舜矣。夫以众者,此君人之大宝也。”突然,惠秋脸色带怒而来,班恬意犹未尽地放下毛笔,看着不速之客,问道:“什么事?”
惠秋一眼望去见班恬静如处子,神态婉约,忽然噎住道:“三夫人,老夫人请你到后院走一趟!”班恬心有疑虑,但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满腹疑虑跟着惠秋穿花度柳,终于来到后院,惠秋面带怀疑重新看了一眼班恬,班恬不解其意,心中闷闷跟着走了进去。房里,王晴与王静烟面色严肃,王母老气横秋地看着缓缓走来的班恬,突然,王母冷冷笑道:“你便是那个迷惑莽儿的女人?”
班恬站在原地,进退不得,缓缓开口道了一声是,王母呵呵一笑道:“老身视物不清,实在看不出你哪里吸引人!”王晴煽风点火道:“阿婆,咱们身为女人,自然不会被她迷惑,可人家有的是手段,尖嘴利舌、弹琴论赋,人家是无所不会、无所不能!指不定以前是在秦楼楚馆倚门卖笑也说不准?”
班恬见王晴一而再、再而三出口伤人,满心怒火,言辞激烈道:“二夫人休得胡言乱语!妾与二夫人只有数面之交,妾曾经经历过什么,妾敢担保二夫人一概不知!二夫人出生名门,想必应该知道‘欲胜人者,必先自胜;欲论人者,必先自论;欲知人者,必先自知。’二夫人什么都不清楚,便仅凭一己之思,给妾归门分类,妾私自以为,二夫人过于武断!”
王晴面色坦然道:“厚颜无耻,巧舌如簧!”班恬挺直身体死死瞪着悠悠作态的王晴,王母生气道:“好一个巧言令色的女子,抬起头来,老身倒要看看,你究竟长得怎么样?难不成比西子还要美上三分吗?”班恬一直低着头,此时被王母一说,不好继续低头,只能慢慢抬起头来。
王静烟冷不丁一瞧,眼前的女子容貌俊秀,姿态娴雅,再对比那些柳陌华花街的娼女,戴花抹粉,站门迎客,头上戴得金翠耀目,身上穿得罗绮飘香,一身素衣淡妆的班恬不知超出她们多少倍,王母眼神一向不好,此时只瞧个大概,于是讥讽道:“长得也算平庸,究竟哪里值得莽儿倾心?”
王晴笑着附和,王静烟自觉不好,劝道:“阿婆,既然夫君带她入门,那便视她为一家人,阿婆何苦让夫君心中不畅呢?”王母哂笑道:“怪不得从前你管府时,家中乱象丛生,而晴儿接手以后,府里才循规蹈矩,追根究底,还是夫人过于仁慈!”班恬心中颤颤站在原地不动,王母突然微笑道:“我们王家的儿媳不能不辨菽麦,惠秋,去把昨日那碗黑胡麻白胡麻掺杂在一起的胡麻端来,让三夫人好好挑拣挑拣!”
惠秋答了一声,下去准备,班恬目光如炬看着和蔼慈祥的王母,想着当初两人秉烛夜谈,而今王母视物不清,认不出自己,感慨至极,转眼,惠秋端上来胡麻,小心翼翼递到班恬手中,班恬叹了叹气,一丝不苟挑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