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叹了口气道:“我们真的只能如此吗?”
班恬满脸无奈“大司马身为人子、夫君、尊夫,有大司马不可动摇的坚守,班恬虽说死里逃生,苟且偷生在世上,成日过得提心吊胆,如蝼蚁一般患得患失,但只要是人,都会有自己的底线,自己的坚持!我不求大司马为我做什么牺牲,但也不愿轻易改变自己为人处世的风格!希望大司马能够谅解!”
王莽崭然一笑“巨君谅解!婕妤言外之意,是说我们依旧可以互相倾慕,互相交往?”班恬淡然一笑:“情投意合并不一定非要结为夫妇,只要彼此情真意切,即使天各一方,又有何妨?更何况咱们仅仅是一衣带水,相隔不远!”王莽兴高采烈将班恬拥抱入怀中,班恬没做阻拦,在王莽怀里笑得嫣然。
再说,自从两人互诉衷肠后,愈发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一连数日,皆一早外出,黄昏时归,瑾娘看在眼里,既欢喜又担心,欢喜的是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担心的是将来班恬该如何面对王静烟与王晴,毕竟两人在一起不光彩,世俗也不会管是否两情相悦。
这日,瑾娘在下厨房忙活一两个时辰,热火朝天张罗出来一大桌菜肴,四个人挤在一张桌子上用晚饭,瑾娘分明瞧见班恬与王莽二人眉目传情,自觉有些碍眼,慌里慌张吃了一碗粥,借口要去下厨房烧些热水,匆匆走开,陈明与王莽同坐原本就有些胆怯,此时见瑾娘率先离开,更觉得不妥,一碗饭吃吃得半半拉拉,也兀自寻了借口,离席而去。余下两人,气氛更是微妙,班恬羞答答小口吃着饭菜,王莽时不时偷偷看上两眼,压根没顾忌吃饭,忽然觉得有些噎人,连连咳嗽几声,班恬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顺手帮王莽倒了一杯水,王莽尴尬一笑,双手接过,漱口而下,班恬侧过脸瞧外面夕阳西下,光彩斑驳,笑着道:“一连几日,我们只在村子里面闲逛,一直没有去湖边赏过美景,正巧今晚肚肠太饱,饭后无事,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
王莽欢欢一笑“我一直觉得我们在一起太快,心里有些害怕,害怕我对你了解不多,不能真正地懂你所想、所思,所以才迫切地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事情!这几日,一直带着你在村子里闲逛,无非是想弄明白你为何会看上此处!”班恬故弄玄虚“那你到处走过一遍,可弄明白了吗?”王莽笑道:“半懂半不懂!隐隐觉得,大概是此处风光秀丽,人杰地灵,是适合归隐辞去的绝妙地方吧!”班恬莞尔一笑,接着说:“其实,巨君已经猜得**不离十!我们也称得上是志同道合!”王莽见班恬眉花眼笑,不自觉喜上眉梢。
黄昏过后,西边天上五光十色,透过云彩散射下来的光芒,照耀得层林尽染,密密层层的树叶偶有缝隙,露出斑驳的光点在黄土地上晕成光圈,而江、湖交汇之处已经半江瑟瑟半江红。晓月初升,树林里的生物开始活跃起来,燕子鸣声啁啾,百灵鸟婉转清扬,还有一群老鸽咕咕叫着。班恬心情舒快地与王莽手拉着手,同步而行,婆娑的月光斜斜倾倒下来,落在平坦的乡间小路上,颇添清幽森然之意,班恬一面从容镇定走着,一面面带微笑看着迁就自己,小步向前的王莽,突然笑出声道:“巨君一向大步流星,实在难得蠕蠕而行!”
王莽看着调笑自己的班恬,灵机一动打趣“我之所以蠕蠕而行,还不是为了将就身旁比蜗牛爬的还慢的人?”班恬低头浅笑,款款随着王莽而行。湖水中,几只羽毛光洁的画眉鸟立在荷叶上,以水濯面,偶然邂逅一群翩翩归林的雌鸟,伸直脖子发出高亢激昂,婉转多变的叫声。班恬与王莽走得脚疼,就挨肩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此时画眉鸟叫声不减,绵绵不断,极富韵味,婉转动听,快叫时,激越奔放,似珠落玉盘;慢叫时,清扬婉约,如行云流水。
王莽搂着班恬,抬头看着溶溶月光倾斜落在湖面,照得湖边如影子一般锃亮发光,顿觉迷离恍惚,于是半信半不信道:“素心,你突然之间想都没想接纳了我,让我好怀疑眼前一切是一场梦,我好害怕安恬一梦,梦醒后,一切都是虚无缥缈,我会失去你,失去一切!”班恬抿嘴一笑,把手放在王莽手中,低着头说:“巨君又在多想!眼前一切都不会是梦,梦境哪有如此真实?其实我心里藏着好多话,本该早些对巨君说,但是一直羞于启齿!实不相瞒,当初在王家老宅时,我就已经倾慕于巨君的风采,奈何脸面二字看得太重,一直不肯坦诚相见,后来沦落此地,辗转反思,挣扎数月,才最终决定摒除私心杂念,看清自己的心,因为我珍视、爱慕,渴求的,仅仅是巨君的心意,其余都只是外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