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她们几个做事上心,照顾我与瑾娘也很周到,原因不在他们身上,是我自己觉得自己是个牵累,不能一直缠着大司马!我如今的身份是个已死之人,出去抛头露面、很惹人注目,无形之中会为大司马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延陵我是肯定不能回去,一时之间也别无去处,所以我打算带着瑾娘两个人云游四方,遇到一个心仪的地方就在那处定居,安安稳稳度过自己的后半生!”班恬始终低着头,不慌不乱、有条不紊说着自己计划已久的事情。
王莽面色一怔道:“婕妤头脑清晰,说话不乱,像是早就打算好的,恐怕今日不过是通知巨君而已!”班恬瞧着略微生气的王莽,一时无措道:“当面告辞多多少少有些难为情,但若是贸然不辞告别更让我觉得有失妥当!万一日后见面,岂不是令彼此尴尬?”
“朝廷近来恰逢多事之秋,婕妤告辞一事不如暂且搁置两日,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一定亲自送别婕妤到城外!到时天高地阔,婕妤想去哪里,巨君都一定送到!”王莽觉得现场气氛尴尬,于是涩了涩喉咙道。“不必大司马费心安排,早辞晚辞,早晚都要告辞,与其到时哭哭啼啼、依依不舍,不如眼不见,心不乱,让我无声无息带着瑾娘离开得好!”班恬紧张不安地盯着王莽惊讶至极的双眼说道。
“也好,既然婕妤不想劳烦巨君,那就让兰香、桂香她们两个为婕妤收拾细软;毕竟侍奉一场,巨君相信她们总会对婕妤有些不舍,让她们最后为婕妤收拾一下细软,也算全了多日主仆情分!”王莽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班恬毅然决然死不回头的表情,一时间绝望至极。
大司马府
身穿粗布的婢女老老实实走在前方,双手像分水一般轻轻一分推开房门,婢女身后的王晴身穿浅红罗衣,面带春风捧着一碗薏米红豆粥娉娉婷婷地摆着腰肢走了进来。王晴缓缓走着,双眼打量着埋头案几的王莽,笑着上前道:“大司马没日没夜锁在书房,处理公务,饶是个铁铸的人也吃不消呀!妾身在下厨房做了一碗薏米红豆粥,清热利尿、鲜香可口,大司马若不嫌弃,就请喝完这碗薏米红豆粥,再去处理公务吧!”
王莽自打那日知道班恬终有一日要辞别,心里就像四马分尸中间的那具尸体,肚中绞痛不已,日夜难以安歇,唯有处理公务才能让自己勉强分心,又见王晴满脸恳切,心知自打王晴入府后,自己对王晴多有亏欠,于是和气一笑道:“近来事务繁多,有时候未注意到你,你也不要多心,这碗薏米红豆粥就放在这里,等这篇奏疏观读后,我一定一滴不剩全部喝进肚中!”
王晴嘻嘻一笑着,放下薏米红豆粥,又坐在王莽身旁看了一会儿奏疏,不多时便觉得眼疼,于是胡乱寻个借口便退了出来。刚一出来,身后的婢女便迫不及待道:“奴婢就说嘛!大司马与二夫人情意蜜蜜,心里怎会没装着二夫人?不过是近来公务繁忙,一时不能顾全而已!”王晴含羞而笑道:“大司马心里有没有我我并不关心,我只要知道大司马此时离不开我、我与大司马唇齿相依、密不可分就行!”转而担心“但不知为何,颖玉,我最近总觉得大司马最近有些魂不守舍?就像被人勾了魂儿、失了六魄一般!”
婢女浅浅一笑道:“刚说过二夫人爱疑神疑鬼,二夫人就又过虑起来!”王晴患得患失道:“绝不是我多心!你还记得上个月大司马在咱们房里用饭时总是狼吞虎咽吗?而且不光是一次,连着好多天都是如此,行事慌乱、不循章法,这太不像大司马的作风,大司马平时是个谦谦君子,走路、吃饭都慢腾腾的,这些习惯都是日积月累而成,照理说不会轻易改变呀!”
“上个月陛下不动声色贬谪了一大批贪污受贿的朝廷官员,俗话说‘老天爷一声喷嚏,地上就是一场雨’大司马还未来得及反应,陛下以迅雷之势接连罢免了王家数十位子弟,二夫人不妨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换作二夫人是大司马,你该不该焦急上火?所以大司马上个月行为失常,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婢女认真分析着,王晴左琢磨右琢磨,又觉得毫无头绪,最后只好心灰着抛出一句话:“或许是我多虑了吧!”婢女盯着王晴一脸忧愁,也不知给如何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