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天穹,落霞与孤鹜齐飞。瞻霁山前,江文彬黯然**、直直站立,双手紧紧握着芳柔留下的遗物,眉头紧锁之下是一双郁郁无神的眼睛,良久,心底的悲伤慢慢延续到了脸上,更加凸显出心里忡忡不乐。忽然,上穿一件鹅黄杏子衫、下穿一件嫩绿绣蝴蝶长裙的上官抚,满带青春朝气小碎步走来,轻声轻语喊道:“师兄!”
江文彬举动迟缓地回眸望着不谙世事的上官抚,眼睛一定,勉强从悲伤之中暂且抽身,而后挤出一抹笑容:“师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官抚深深盯着江文彬浅浅一笑:“当然是碰巧呀!刚好我要去昭阳殿交差,所以呀,才有机会碰到师兄这个三日不露一面的大忙人!”
江文彬恍然听到昭阳殿三字,突然之间,带着些些笑意的笑脸彻底耷拉下来,上官抚见江文彬脸色忽变,骤然想起前些日子赵容华陷害江文彬一事,于是话锋一转:“听说师兄已经递交辞呈,决定辞官归乡?”
江文彬淡淡一笑道:“我也是刚刚呈报给太医令署,外人大多毫不知情,你是从何得知?”
上官抚嫣然一笑道:“师兄莫不是糊涂了,永寿殿与祈寿殿密不可分、消息互通有无!”
江文彬恍然大悟道:“这倒是能解释得通!太医令署与你医女令交情颇深,而你在医女令面前颇受重视,难怪你事事通晓!”江文彬望着上官抚满脸通红,若有所思,镇定自若道:“师兄还要出宫一趟,就不陪着你在这里聊天,有空咱们再聚!”上官抚微微点头,冲着江文彬嘻嘻一笑,江文彬礼貌待之,两人缓缓走开。
初冬时节,增成殿,班恬一日不慎招致风寒,连日低烧不断,头痛脑胀、鼻涕横流,甚为难受。这日,瑾娘妥妥帖帖地服侍班恬服用汤药,班恬悄无声息喝下汤药后,因为苦涩闭了闭眼,接着抿了抿嘴角,玉儿从内府回来,多嘴饶舌地忍不住抱怨道:“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偏她不是,仗着自己主子得宠,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也不想想我们婕妤是何等位分,她们主子也不过是个小小容华!”
瑾娘听着耳边传来接二连三的抱怨,皱了皱眉,温言温语道:“都是一些奴婢气愤之下说出来的胡话,婕妤如今生着病,最不能动气,婕妤千万别往心里去!”
班恬面色平静,继而微微不屑道:“不动气,不生气,这些日子,外面风言风语何曾休止?本宫一病多日,可是给了赵氏姐妹可乘之机,让她们蠢蠢欲动起来!”
瑾娘目光一缓,好言安慰道:“后位一直空缺,赵容华与赵美人又心高气傲,何曾有一日不蠢蠢欲动?哎!这次病势汹汹,婕妤病得当真严重,面黄肌瘦,精神萎靡,有些事能缓一缓,婕妤就暂且放任不管吧!宫中大事小事好歹还有郑婕妤盯着,婕妤总得先安心养好病再说吧!”
班恬愁眉苦脸道:“本宫何尝不想安安心心养病?可是有些人一直虎视眈眈,怕只怕本宫病情一拖再拖,最后权柄易手呀!”
瑾娘通察世事道:“世事难料,奴婢听闻这几日,赵容华一直怂恿陛下加封其父母兄弟,想来也是为争夺后位做准备吧!”
班恬啧啧称奇道:“瞧瞧,本宫不出宫室、安心养病,人家可是马不停蹄,专心等着与本宫一决高下呢!”
瑾娘舒然一笑道:“婕妤别太忧心,陛下重新册立皇后,不仅要参考百官意见,更要获得太后首肯,两者缺一不可,可是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婕妤都是优胜于他们!”
班恬定了定神道:“文武百官也是看陛下眼色行事,与其寄托希望与他们,还不如多去长信殿走走;真是越到节骨眼上,越不能掉以轻心!”说完,眼带深意地死死盯着光亮的地面。
昭阳殿,外紫中红内黄三重深衣的赵飞燕远远望着坐在一侧贼眉鼠眼的淳于长,淡然一笑道:“卫尉出入于宫廷内外,往来于显贵之间,什么大豪大贵没有见识过,也不知今日是哪一阵风,把卫尉你吹到昭阳殿来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