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朗气清,阳光柔和,长信殿,长信少府一面望着面色焦急的班恬,安抚班恬稍安勿躁,一面探头探脑地等候着进去传话的珮儿出来传递消息,约摸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珮儿面色难看地姗姗出来,长信少府对着珮儿使个眼色,珮儿冲着长信少府摇了摇头,班恬不懂他们之间的暗语,急匆匆近前问道:“珮姑姑,太后娘娘知道我来的目的,肯让我进去求情吗?”
珮儿神情稍显迟钝,支吾道:“真是对不住,婕妤,奴婢劝了太后,可是太后依然吩咐奴婢,让奴婢转告婕妤,事不关己,何苦自扰?别总做徒劳之功,使力还讨不到好,另外太后还让奴婢透个风给婕妤,芳容华那事非同小可,不光太后娘娘自己不会松口,就连陛下也一并不会心软!”
“姐姐一向和善对人,从不无事生非,太后娘娘以前在本宫面前,曾多次称赞姐姐贤良温顺,怎么忽然之间,太后便如此不通情理起来呢?”班恬黯然失神道。
珮儿哀转叹息道:“太后就知道婕妤会心有不甘,所以特意给婕妤一个恩典,太后让奴婢悄悄告诉婕妤,今晚夜静无人之时,羽林卫守备松懈,婕妤可以趁着那时偷偷地去看看芳容华,若姐妹之间还有什么知心话,不妨趁着今晚一股脑说个干净,也省得来日后悔!”
班恬知道王太后面冷心热,如此恩典已经是法外开恩,自己也不好再强逼着别人突破自己的底线,只好见好就收道:“那姑姑你进去回话的时候,代本宫向太后娘娘谢恩!”
珮儿神情稍安道:“婕妤放心,奴婢一定代为转达!”班恬一想到终于可以见到久违多日的芳柔,阴沉多日的脸色渐渐有了放晴之态。
转眼已是深夜,班恬特意换上一件不太惹人注目的浅蓝色花叶纹曲裾,脚步轻轻地穿花度柳,来到庄严寂静的神明殿;神明殿的当差人员事先得到长信殿吩咐,恭恭敬敬地把班恬迎接到里面,班恬前脚刚踏进寝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唉声叹气的声音,不由得心下一沉。慢慢走了进去,班恬用焦灼目光四处搜寻,最终看到芳柔在向隅而泣,急忙忙走上前去,声音哽咽着呼喊道:‘芳姐姐!’
芳柔乍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又惊又喜,回头一笑道:“妹妹!”
班恬兴高采烈、喜极而泣慌忙小跑过去,搂住芳柔的纤纤细腰,芳柔知道自己触犯宫规、时日无多,又见班恬对自己深情厚意,心里也是无尽感动;姐妹言语良久,班恬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姐姐一直困在神明殿闭门思过,果然清瘦许多!”
芳柔淡淡一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我是被陛下谴到神明殿反思过错,又不是来养尊处优,宫里人多势力,你我还能不清楚?宫女、舍人一个个拜高踩低、跟红顶白,自然不会好吃好喝待我!饮食不好,自然跟着消瘦!”
班恬勉强一笑,接着求问道:“妹妹实在不明白,前些日子赵美人从披香殿搜出避孕药丸,太后娘娘派人来诘问姐姐时,姐姐为何不加掩饰,直截了当就大方承认呢?”
芳柔吐了一口凉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瞒来瞒去,不如实话实说,这样别人轻松,自己也乐得自在,不必整日提心吊胆!”班恬瞧芳柔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如此豁然达观,不知道该忧愁还是欣喜,芳柔看着班恬泪痕犹在,大抵一眼看穿班恬心思“好妹妹,你不必为我姐姐感到悲伤,姐姐落到今日田地,完完全全是咎由自取,你千万不要愚蠢到为解救我,跑去温室殿与长信殿求陛下与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