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德被啪啪啪连打了两个巴掌,一脸受屈地看着趾高气昂的王太后,面色沉闷郁郁不快答道:“嫔妾自知身份、不敢逾越,固然得陛下宠爱,但臣妾尚能认清自己,未央宫里里外外,就属嫔妾位分寒微,原不过屈居末流之人,太后就是借嫔妾十个胆子,嫔妾也断断不敢污蔑高高在上的班婕妤!只是,嫔妾实在愚笨,真心不明白江太医令为何一直私留班婕妤所绣香囊?又为何一直佩戴腰间不肯解下?嫔妾资质愚钝、心存怀疑,太后娘娘你一向观人于微,这些细枝末节你都不好奇吗?”
王太后进殿之前,也询问过外面的舍人,隐隐约约已经得些风声,于是带着狐疑之色,一脸困惑地转头望着成帝,倏尔又对着赵合德眉眼不舒道:“孤替先帝掌管后宫数十年,先帝的后宫比陛下还要庞大,后宫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若事事都要像你一般,只凭着自己一时好奇就要去追根溯源,那孤岂不是要殚精竭虑、自讨苦吃?”
芳柔见王太后话里话外维护班恬,心里稍稍安心,才有了喘息之机,短暂望了望长跪不起的江文彬,远远只见面色洁净的江文彬稍显紧张,跪在地上很是惴惴不安,脸上已经有了涔涔冷汗。
赵合德眉峰一挑而上道:“嫔妾正是知道太后多年辛苦,才不愿再劳动太后你出面,先行帮着太后查个清楚,这样既能打消嫔妾疑虑,也免得太后你老人家坐卧不安!不过,既然太后漏夜赶来,想必也是不想做个糊涂人吧!”王太后极其厌烦地望了望张扬跋扈的赵合德,继而瞅了瞅面色不振的班恬,对着成帝和风细雨道:“既然赵美人言之凿凿,那可有能够指证班婕妤与人私通的证据?”
班恬心里一抖,唇齿发颤,面色骤变地瞅着王太后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王太后使眼色给班恬,意在自己会主持公道,班恬稍稍放心,面色平和如初。久不出声的赵飞燕眉毛一紧,对着李平摆了摆手势,李平提着三重衣裙,不紧不慢起身,芳柔望着打自己眼前飘过的李平,细声细语道:“班妹妹待你不错,你可不能见利忘义、背主忘恩呀!”李平嫣然一笑,笑容里夹杂着自己的怨与恨,只闪闪而过,没有当即回复芳柔。
芳柔目光呆滞地看着李平施施而行,先前跪下道:“启禀太后娘娘,嫔妾有话要说!”班恬循声望去,一直崇尚妖冶的李平今晚素装前来已经让自己费解,又瞧得李平弯弯描出突然飞折上去精致好看的眉尾,又想起从前两人不分彼此、感情甚笃,心里骤然发凉。
王太后见李平跪在地上,面不更色道:“孤记得你,从前你是贴身侍奉班婕妤的侍女,怎么,连你也要过河拆桥,帮着别人来陷害你先前的主子吗?”李平面容温和,不喜不怒道:“太后娘娘勿要动怒,嫔妾自知微不足道,所以不敢助纣为虐,更不敢随意攀诬婕妤;嫔妾久处宫闱,自然晓得太后眼明心亮,见不得假模假样,因此嫔妾绝不敢说谎,在太后面前只会实话实说!”
王太后面色平和道:“孤刚到昭阳殿就感到剑拔弩张的,难为这里还有个冷静人!好了,既然你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那就快快说出实情来,也免得孤与陛下在这里熬眼睛,费心神!”李平浅浅一笑道:“启禀太后娘娘,嫔妾曾亲眼所见,这个香囊确是班婕妤所绣,后来也是嫔妾无意之中发现,香囊一直佩戴在江太医令身上,所以嫔妾以此推测,班婕妤与江太医令之间存有私情!”
王太后脸上闪现出惊讶之色,班恬从后面瞧着李平振振有词,一则心寒,一则动怒道:“平儿,本宫待你不薄,你怎能为虎作伥去胡说八道、乱捏乱造?单单一个香囊而已,即便是本宫送给江太医令,又有什么值得好奇怪的?江太医令医术高明,救治患者,本宫这个患者都不能稍稍报答自己的谢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