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鞭炮声又开始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我们不知道绕着前院走了多久,就这样说着话,甜蜜也好、平淡也罢,感觉很安宁、也很踏实。过了除夕,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一年又一年,流走的是岁月,永远不变的是内心对于爱的跳动。
远远的车灯照射过来,向这边而来,应该是亚梅他们回来了。菲尔说:“我们上去吧,应该快到凌晨了。”说完,拉着我的手从东侧裙楼的侧门进去,他说:“我们直接回房间吧!”我忙说:“不用去给爷爷、奶奶,还有爸妈告别吗?”菲尔接着说:“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再说,姐姐回来了,一定会去客厅陪他们一会儿,顺便爷爷奶奶、爸妈会谈起明天早上去姐夫家的事情。我们去了也是装饰品,还不如回去睡觉呢!”
边说着话,已经到了三楼,穿过走廊,第一个房间就是菲尔的。
我有些困了,平日早就躺在床上等待睡意来敲门了。洗漱好,躺上床,从床头拿起一本杂志翻看。但注意力却没有了在杂志上,意识有些涣散,大脑也是懵的,看起来的确有些疲惫了。翻了好久才发现是一份时尚杂志。菲尔洗漱完毕,穿着睡袍坐上床,拿起遥控器关掉顶灯,只让床头两边的台灯亮着。他把枕头放下去,试了试舒适度,又往上推了推,感叹说:“真爽,感觉太舒服了。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你知道吗?如果我们一直在那边,爷爷一定会让我们陪着守岁。”我忍不住笑了说:“你就为了不守岁,连招呼都不打”。他伸出手,从我颈部穿过去,然后把我拉进他的怀里,看着我说:“我已经找到经验了,不过,这年代,除了老人坚持要守岁,年轻人要么去happy,要么撑不住就去睡了。”
说到守岁,这些年我似乎都不太清楚,过去的二十年我完全没有在乎过。只知道除夕夜大哥大嫂会陪着爸妈,在休息室点一盏油灯,坐在火炉旁,一直守到凌晨。想着今年应该也会是这样,不过煦佳作为长子长孙今年应该还要他陪着。忽然想到,这一年一次的守岁陪伴,还有多少次呢?爸爸今年已经87了,妈妈也是78,两位都已经上了年纪,我又能够陪伴他们多久呢?过去的二十年,他们跟着我担忧和伤心,我实在是对不起他们。
原以为这样的疲惫,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入睡,可是想到的太多,思绪却活跃起来,我以为是灯光的缘故,把台灯的光线调到最低,但这总统套房般豪华的房间,近乎辉煌的装饰,宽敞柔软的大床,还有中央空调控制的温度和湿度,这样好的环境,原本应该能够让人安睡,可我怎么也没睡着。菲尔已经睡熟了,我把他的手拿过去,往一边侧身,以为到了床沿,才发现是习惯性思维,床沿还远着呢!我往边上挪动,离菲尔远一点,我害怕我的辗转反侧,会扰了他的清梦。
不知什么时候睡的,凌乱的梦,让我并没有睡得深沉,恍惚中醒了,又似乎在梦中,没有睡好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第二天头脑有些恍惚。完全打不起精神,菲尔看着我的黑眼圈,在大人面前又不好多问。按照既定的行程,先去祭拜伯母的曾祖父母,他们的坟墓正好在郊区的公墓,伯父伯母一早就亲自去了花店,选了白色的菊花,有去冥品店买了纸钱、灯烛等,过去按照礼数做完祭拜,就往乡下去,祭拜菲尔的曾祖父母。
去了菲尔的老家,里城里有80公里。爷爷奶奶一早就坐老李开的车出发了,我们这边祭拜结束后,伯父伯母坐小陈开的车,菲尔开车跟在后面。一路因为下雪的缘故非常不好走,又因为道路不是很好,80公里既然开了2个半小时才到。
他们老家在一座山的南面,沿山坡而建的全是三层楼的独家独院。车驶进一个院子,一个50多岁的男子忙出来迎接我们,通过介绍才知道是菲尔的大伯。看到承天和承熙,我才知道是他们家。他母亲有些微胖,人不高,但很是和善,见我们到了忙招呼我们喝茶。听说爷爷奶奶到了之后到村里四处去转了。伯父带着我们,先去祭拜祖宗。到了墓地,看到爷爷奶奶已经在那里了,爷爷用手在一个墓碑上摩挲着,听说那是菲尔的曾祖父母,陪同的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和小伙子,各自问好之后,我才知道是菲尔本家的叔伯和堂兄弟们。仪式的程序都一样,摆放的香烛也是等数。
我这个陌生人,在祖宗的坟前,按照礼数礼拜、磕头。这些躺在里面的先人,对于我来说,除了称呼,就没有任何概念。偶尔爷爷奶奶、或者伯父伯母会说起死者生前的一些事迹,那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传说。就像每次去祭拜爷爷的时候,听爸妈说其他一样陌生,而毫无概念。四周依旧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这也是在祭拜先人。
中午在菲尔的大伯家中吃的饭,饭桌上我这新媳妇免不了要面对他们家的伯伯叔叔,哥哥姐姐,至少有一段时间,大家是把焦点放在我身上。我也任由他们打量和品头论足,也要回答长辈的一些轻松愉快的,尴尬无聊的一些问题。不过因为伯父伯母的关系,他们对我还算恭敬有礼,而且有菲尔做后盾,即便我还无计应付,但也还是能够做得来。不是说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嘛!拜见已故的菲尔的祖宗是第一次,应对他的诸姑伯叔也是第一次。第一次对我来说有好也有坏,没有经验,至少可以对自己有一个原谅的理由。说什么,说错什么,都应该得到原谅,我也可以稍稍表现出一点个性。
过年,除了吃,像我这样不会玩的人,觉得呆在自己那片小天地才甚是轻松。无论到任何地方,都会觉得无聊。再加上我不喜欢热闹。吃饭的时候,是闹哄哄的,觥筹交错、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要说上两句,才显得是在过年。餐桌上的食物怎么样?味道如何?都乘着酒精,变成了佳肴。看着菲尔大婶的殷勤,我尽量克制自己对吵闹的反感,尽量延迟下桌。
吃完饭,带着酒意,大家又开始分成几组,打麻将的打麻将,玩扑克的玩扑克,下象棋、掷色子、猜数字的也有,反正只要脱离了童年,都会找到一行喜欢的游戏。而小孩儿们在楼上楼下窜来窜去,躲猫猫、打仗,还有比较霸道的小孩独自占据着电视的遥控器。菲尔的堂兄弟硬拉着他去玩儿,看起来他对他们并不怎么喜欢,可能是每年只有一次见面的机会,让他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感情,再说他对这些玩乐完全不懂,连最基本的游戏,都不怎么喜欢。虽然不愿让大家扫兴,他还是届带着我倒河边去散步,而推掉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这样一个好不靠谱的理由,因为外面狂风大雪地,到哪儿都不怎么舒服,再说原野一片荒芜,就连山林也是了无生趣。我们顶着风雪,在湿滑的下路上走了一段,就折回来了。菲尔走到正在和本家几个老人聊天的爷爷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爷爷站起来,到另外一个房间把奶奶叫出来,说了什么,奶奶温和地看了我一眼,向我走来,慈爱地问:“孙媳妇,这就要回娘家了吗?”我一愣,才知道菲尔刚才是去跟他们告别的,我看了正和伯父走过来的菲尔,只好回答“是的,奶奶,道路不好走,又下着雪,我们想要早点走。”奶奶点点头,叫着房间里的伯母:“宝婵,你出来,孙媳妇要走了,带着她去给你哥嫂他们告别吧!”
原本我们唐突离开,已经很是无礼了,大伯母还不断的挽留我们,更让我过意不去,不得不承诺一有时间就回来看他们。我从来不轻易许诺,如果许诺心中一定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履行诺言。但这时候的许诺,确实我能够离开的托词,这让我很是不爽。
大家把我们送到大门外,爷爷奶奶千叮咛、万嘱托,让菲尔开车慢些,又让我回到家给我爸妈带去他们的问候,伯父还说回去祭拜完祖宗,尽快去看菲尔的姥爷、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