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地来到沙发处,全身乏力地坐在沙发上。那种心被挖空的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向我袭来。我忽然感觉到自己好无助,头脑也是蒙的。“呤妹妹!呤妹妹!”我又听到他在叫我,是他,鹤鸣,那个刻在我心中的声音。我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隔断这个让人心痛的叫声,可是这叫声就在我的耳畔、在我的心里。我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摇头,痛苦地几乎疯狂地自语:“不要,不要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求求你……”每次这样发作的时候,我都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痛苦,但是却无法从这样的状态中逃出来,也无法克制自己这样的发作。就好像着了魔一样,无法自我。
终于,他不再叫我,终于我虚弱地靠在沙发上,全身如同掉进了冰窖一样,意识越来越弱。我有些喃喃地似乎在呓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狂的”这些问题常常困扰着我,让我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离群索居。
“姑姑,你怎么啦!生病了吗?”卡佳一进门,看到我的样子吓坏了他。我听到他声音在颤抖,我想要告诉他我没事儿,可是似乎忘了该怎么发声。卡佳没有听到我的回答,更加着急,抓着我的手,担忧地问:“姑姑,你生病了吗?你的手好凉啊!”卡佳的担忧令我心痛,我好容易才摇摇头,干涩地发出了声说:“不要担心我,姑姑的老毛病又犯了。没关系,现在好多了。”听到我的声音,卡佳跑进我的睡房,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手里拿了救心丸,蹲在地上,倒出一粒放在手中,又端起水杯来给我喂药。我想要告诉他,我不是因为心悸的老毛病犯了,而是心病犯了。可是我还是吃下了那颗药,就像卡佳希望的那样,我也认为它可以缓解我的痛苦。
吃下药,我心理上告诫自己好多了,也就坐好,靠着沙发,对卡佳说:“你去做饺子馅儿吧!姑姑想要休息一会儿。”卡佳很听话地站起来,走了不远又弯下身,我才看到他把买回来的饺子皮和蔬菜都扔在了地上。他默默地捡起东西,进了厨房,不久又出来了。还是默默地进了我的睡房,拿了空调被出来,轻轻地盖在我的腿上,然后想要对我灿烂一笑,却又难过地别过脸去,默默的进了厨房。
我听着厨房里传出来的砧板的敲击声,心里有一丝的宽慰:至少到现在,还有人陪着我,而不是我一个人。原以为我会孤独终老的,可意外中却有一个如此乖巧的“儿子”。曾经我也想象过我的生活,温文儒雅的鹤鸣——我的丈夫,还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当时我还想到给我们孩子的名字。可如今一切只是遥不可及的梦。
方然醒来,发现自己又在做着关于他的梦了。我责备自己不该一直这样下去。我站起来,感觉头有点晕。厨房里的声音已经静了下来。走进厨房,卡佳在调馅,见我进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很是担忧地说:“姑姑,你怎么进来了。你休息吧!卡佳来做就是!”我对他温和一笑说:“傻小子,你都没有包过饺子。现在你把馅儿做好了,还是姑姑来包,你煮饺子吧!”
吃过晚饭,我如同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一样,精神很好。卡佳见我气色好多了,也活泼了,恢复了他的侃侃而谈。他兴致勃勃地给我讲他实习的事情。我就如一个母亲一样面带笑容地听他给我讲话。
“嘟啦啦、one to three……亲爱的快接电话呀!”手机铃声忽然而至,吓了我们一跳,卡佳忙站起来去拿手机,我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地说:“给我接。”卡佳发现我的反映有些怪,很是不解地把手机拿给我,看着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还好不是顾菲尔那小子。
我接通电话,那边传来小心翼翼地声音:“雁呤吗?我是雁珩。”“哦,二哥是你呀!”我一时还你没有反映过来,有点别扭的声音,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卡佳。刚刚还一脸愉悦的他,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并站起来向自己房间走去,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雁呤”二哥叫着我,我收回目光哦了一声。二哥说:“你还好吧!”问这句话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也听出了他声音的苍老,16年没见面,真的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样了。我轻柔地回答“我很好!一切都好。你好吗?”“我也很好”二哥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这也让我鼻子有些酸。二哥说:“开电脑吧!我想看看你。”我连声说“好,好。”挂断电话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亲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割舍不下的。
我走到卡佳的房门口,卡佳坐在电脑前,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脑的屏幕。我走到他身边,一只手伏在他的右肩上,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要对我笑,却有些苦涩地说:“接完电话了吗?”我温和地说:“打开视频,你爸爸要和我们视频。”我的话让卡佳有点吃惊,他似乎想要惊呼,又似乎要发泄点什么,但他却平静地说:“如果你要和他视频,我不反对,但是我绝对不会看他一眼的。”我有点恼,却还是温和地说:“16年没见,你难道就不想看他一眼吗?还有我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难道那些阴影在我的开导面前都是纹丝不动的吗?”我的话似乎让卡佳也恼,我看到他的嘴角划过的一丝不屑。这个微小的表情忽然刺痛了我的心,原来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弥补这孩子失去父母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