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湘听着,觉得真的是匪夷所思,一向和蔼可亲的祖母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是她年纪小,不知道梅老夫人年轻时候的事。
站在梅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可是一清二楚,这梅老夫人年轻时,刚嫁到梅家来,就出手将梅老爷子的十多个通房侍妾全都卖去了青楼,其中还有个怀了身孕的通房,她就当着梅老爷子的面,让人将这通房肚子里的肉给生生打掉,然后卖去了青楼。
梅老爷子碍于她的手段,可是敢怒不敢言。
所以这说到了邴城,就将梅夫人给卖去青楼换钱的话,梅老夫人可不是说来吓唬她的。
这么多年,梅夫人多少也知道梅老夫人的做派,她眼神微闪,喘着气,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看了梅老夫人一眼,默默又流出泪来,然后便跪到梅华章脚下,抓着他的衣襟,道:“老爷,妾身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相夫教子,恪守妇道,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妾身就是害怕!才会口不择言的!”
梅华章冷冷看了她一眼,没理她,扭头看向梅老夫人,道:“母亲,咱们要回邴城老家?”
梅老夫人点点头,“咱们有祖宅在邴城,还有一些地产以及你祖父留下来的几个商铺,够养活咱们一家老小的,我观如今这京里的风向大有不对,咱们还是快些离开避避风头吧!”
说罢,想着已经送了命的女儿,梅老夫人微微叹了叹气,“回邴城,给你妹妹立个灵位,放进祖祠,此事不得再提了!”
“是,一切都照母亲的安排。”梅华章垂首道。
梅家弄得全城皆知的被贬被赶出城门,不闹不哄,然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京里的各大世家一时间都有些惶惶,近来发生的事一桩一桩,从卖官案被查出来,就没有消停过。
有些人不免就埋怨起了当时参了闽禧侯一本弄得德琮帝发怒下令严查,才查出这么多事来的礼部侍郎唐大人。
若不是他,这京里平静着呢,哪来的这么多事,弄得家家都有些惶惶不安,就怕明日后日不知突然冒出什么事来,又让哪家倒了霉。
比起德琮帝下令将梅妃凌迟处死,将梅家人外贬,众人对这还并未谋面的小公主的死只嘘嘘片刻,就丢到一旁了。
但有些有心人此时心里可是也不好过得很,小公主死了,董贵妃再也不能等到生下小公主宠冠后宫,有好些事也都无法去做了。
这有些里,首当其冲的就是如今住在桃西坊的董家。
本来还指望着董贵妃生下公主,将他们一家都迎回闽禧侯府,如今,公主死了,什么也别提了。
董二夫人更是日子不好过得很,毕竟害了董贵妃的就是她的姐姐,除了她丈夫和儿子女儿,其他董家人见着她可是恨不得吃了她!
她自个心里也不好过得很,本来这些天就一直在琢磨着要不要离开董家,回娘家去,可是,还没等她犹豫好,娘家就出了事!
董二夫人心里难免庆幸,幸好她还没来得及和董家人闹崩回娘家,不然,这厢已经跟着一起赶出盛京城了。
她心下忐忑,对着董二老爷百般讨好,如今,能靠的,也只有董二老爷了。
至于董淑华,这些天过着这样的日子,她早就受不了了,天天就期盼着姑母能快些生下小公主,结果不曾想却等来了小公主被人该死的的消息。
犹如晴天霹雳,董淑华觉得天都要塌了,比父亲五马分尸,惨死在她面前都要叫她无助。
她想来想去,想不通,当即便跑了出了门,往驿馆去。
近来,大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实在是无暇来顾这远道而来的大齐使节们,幸好他们近些日子也低调得很,每日就待在驿馆,什么事也没有,也算是让大诏众臣松了口气。
董淑华到了驿馆,早已经没人买她的账,听她说要见玉珑长公主,让她在门口等着,得进去通报才行。
而这一进去通报,足足就让她等了半个时辰。
那进去通报的人才出来,道:“长公主身子不适,不见客。”
说罢,就将她给轰走了,。
董淑华错愕不已,在驿馆门前站了许久,才垂着头往回走。
而此时,驿馆内,玉珑瞪着面前的钟相国,不满道:“这董淑华可是本公主来大诏的第一个好朋友,你为何不准本公主见她?!”
钟相国面色不变,道:“这大诏近来发生这么多的事,风向可渐渐不对头了,那五皇子看来对咱们是没有用处了,所以,公主以后不能同董家人再来往!如今,这大诏的几个皇子,摒除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只有薛贤妃的两个儿子以及皇后膝下的大皇子!”
“但大皇子毕竟生母地位卑微,又为人死板,大诏陛下就算立他为太子,朝臣们也会不同意的,如此一来,就只有六皇子和八皇子了!”
“薛贤妃是薛老夫人的亲侄女,背后有整个淮禧侯府,还有辅国公府站台,更是还有个凝阆郡主,我和敏将军都觉得,六皇子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很大,且六皇子与你年岁相当,刚刚好。”
“咱们来大诏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刚收到消息,大洲国已经开始进攻了,咱们时日无多,还请公主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必要完成王上的王命!”
待钟相国说完,敏将军立马道:“公主,属下已经打听到,后日,六皇子褚景玉将会和几个世家弟子出游,前往北山寺,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公主一定要把握住!”
玉珑从小被宠爱着长大,心里自然是系着自己的国家的,闻言,抿了抿嘴,没再说要见什么好朋友的话。
那时候,愣着神往回走的董淑华还没走回桃西坊,就被人给捂嘴绑走了。
她下意识还在想,这次又是哪个王八蛋敢抓她?会不会是上次哪个?
但这次她没被打晕,而且很快就重见了光明。
这是一个有些破旧的民宅,一进的院子,她此时正好站在堂屋里。
堂屋中,首位坐了个着黑袍外罩朱红色外纱的男人。
他看着董淑华,眼底满是疼爱。
“淑儿。”
董淑华抬眼望去,看清这坐着的人是谁后,猛地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