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讽刺,他费劲周章,找来自己这个废人。
那人却却只是看她一眼,突然低头,再抬起手里多了枚紫莹莹的丹丸,闪着寒光。他垂下手把丹丸放低,对她说,“爬过来。”
娄静初咬咬牙,使劲地用手撑着身体往前爬,身子似乎格外的重,是自己的负担。那只手在前方似乎极有耐心。她终于趴到他身边,那手拿着丹药向前一送,她本能地张开嘴,那圆润的药丸便顺着舌头滑入喉咙,再顺进肠胃。然后,仿佛感觉一阵微凉的血流遍全身,带动自己的血液,充斥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力量,这是从未感觉到的力量。
娄静初喘着气,试着慢慢爬起来,竟然可以了!她看了那人一眼,转身慢慢走到那张小桌前,倒了水,再端到他面前,虽然有些抖,但是她做到了,她可以走路了。
那人接过,慢慢饮着,娄静初看着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你可以给我力量,对吗?”她眼睛直直地说。
那人突然看她,微微地蹙了下眉毛,似乎不解她这么说,“你要力量,做什么?”
力量并不能救赎你,也不会消去孤独,为什么要力量……
娄静初咬牙,眼中泛起水光,“我要报仇!”
那男子的眼中仿佛弥漫着终年不散的大雾,他喃喃道,“报仇?”
娄静初点头,“对,报仇!”
她说了事情的缘由,她说了左倪是如何毁掉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说完已经又跪坐到地上,低下头似乎已经哭了。
男子却只是扶着木轮把自己送到窗前,原来那纱帐后是一个窗户,他看着外面的浓雾,声音也飘渺,“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应该先杀我。”
娄静初仰头,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话又飘过来,“如果不是我,你父亲也不会去找那个人,也就不会死。”
娄静初呆呆的,是这样,也可以是这样,可是她开始就一心地只恨左倪。
男子又回头,他的紫眸被睫毛微微覆盖,眼睛变的狭长,“可为什么又要杀我呢,是你的父亲,一开始要杀我。”
是这样,可是……娄静初摇着头,感觉心里有什么正在轰然崩塌,她只有报仇支撑着的生念,不存在了。她捂着脸,哭了起来,感觉即伤心,又恨,具体恨什么,她说不清。
男子等了她一会儿,等她的哭声稍弱,他伸出一只手捧起她的脸,满是泪痕,眼中无神。
“等你为你的过去完全流尽眼泪后,就准备好,后面的一生,只为我而活。你可以叫我公子,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样,称我为玉鳞公子。”
娄静初一直没有回过味儿来,玉鳞到底是什么,他是怪异的人,还是像人的别的什么,他名字真的叫玉鳞吗?还有他身边跟着的黑衣人她不清楚到底有几个,因为他们完全一样,她分不清这次来的和那次来的是不是一个。那些黑衣人无所不能,甚至能在水底掀起巨浪,控制水势,推动他们的巨船,她不明白玉鳞要自己干什么。
玉鳞的腿也是真的没有力气,他一直坐在那个椅子上,现在要去哪里,就让娄静初推着。这水面上没有人,他们所处的水域没有一点人迹,前后都看不到边际,这种环境下,人怎么能不寂寞?便是心如死灰的娄静初,也感到寂寞了。
每日玉鳞会给她丹药,她感觉身体似乎重生了一样,**真正开始发挥它的作用,而且能力不俗。只是,她望着雾蒙蒙的看不到边际的水面,耳朵除了听到自己的声音和玉鳞极少的话语,便什么人声也听不到了,身体有了力量,这又有什么用呢?她很想问玉鳞,他为什么抓自己来,他又是什么,却无法说出口,玉鳞仿佛在等待,等她自己观察,醒悟。她便四处看着,看墙上那些画,看在这里的所遇所见,只是她更加的沉默,更加的不敢问出口。他总是长时间地望着墙上的画,她也看着,慢慢也看懂了一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