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父王的脸色似乎比前段时间好一些。
凌霄有些凄然地笑笑,“不碍的,吃了药,好多了。这西疆的药,果然不一样,听说这其中的祈龙果是用西疆特有的灵兽白麒麟的血浇灌养出的,呵,这天下间,怕是没有人比他们更善练丹药了。”
凌霄说着笑笑,却忍不住又咳了两下,凌橒忙示意旁边的宫女端茶过来,凌霄却摆摆手,“怎么了橒儿,可是又有什么事?”
凌橒低头,“又接到珠俪太子的信函,我们已经按照他说的行事了,事情的发展都在计划中,牧野已经答应让居贤王回珠俪。”凌橒突然顿了一下,“父王,我们真要和珠俪合作吗?”
凌霄有些浑浊的双眼看向对面,他已经太老了,在这寒冷的宫殿更是受折磨,可是他还是坚持要待在这里。
对面的墙上一直挂着一幅画,是凌橒的母亲和他的姐姐,这两个人凌橒的印象都不深,只是常听父王念叨。
凌霄又咳了一阵,喘匀了气,道,“父王不是好战之人,南疆屡屡战败,如果和西疆合作,于我们的胜算,是有加的。”说着叹了口气,眼神痴了起来,望着墙上的画。
“父王。”凌橒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用屏风挡住画,凌霄却制止。
沉沉叹了口气,凌霄是望着那墙上的画,画中银白色头发的美人是他一生的爱人,底下依偎的乌发少女是他曾经最爱的女儿。
“你姐姐去北疆时,你才一岁多,怕是不记得,但是,她是最懂事可人的,是我与你母后最疼爱的女儿。我这一生,自问对得起临宇的臣民,却没有一刻能安稳睡好,我日夜都在煎熬,后悔,当初为了求和把你姐姐嫁到牧野。”
凌霄突然又激烈地咳起来,喉咙里巨大的浑浊声响,他喘息着,却使劲握住凌橒的手,“你父王早年觉得退一步得太平,然后这整个后半生都在悔恨当初退那一步!当初牧野王贪得无厌,看上你姐姐,誓要娶她,父王当时觉得家国大义大得过骨肉亲情,不得已竟然同意了。结果那栾王娶了你姐姐后却不珍惜,她去世时,才二十一岁,只嫁到牧野三年!死后受正华氏迫害,连像样的墓陵都没有,牧曲栾!他就是这样对待我女儿的!”
凌霄激动起来,凌橒扶着他,,“父王……”
凌霄白闭上眼,死死握住凌橒的手,“牧野就像狼一样,父王最后悔的,就是不该臣服于狼。你母亲……因为思念女儿,郁郁而终,橒儿,你答应父王,他日打到牧野,一定要把你姐姐的陵迁回来,让她回家。”
凌潇白说着已经有些老泪纵横,自己存着这一口气,不就是为了能看到那一天?自从妻子离世后,他一生都在后悔。
凌橒扶父亲躺下,凌霄长长的呼着气,鼻息慢慢变沉,凌橒把一颗丹药融近茶里,给父王服了,凌霄不知是睡着还是思维模糊,他瞌着眼不动了。
凌橒后退几步,给父亲行了礼,才转身离开。
大公主正与进宫来的凌祁说话,远远看见皇弟从父亲寝宫那边出来,忙过去问,“四弟,父王还好吗?”
凌橒似在想事情,抬起头看见姐姐,低头行礼,回到,“父王吃了药睡下了,身体看着比往日好些。”
大公主点头,“看来这西疆的药,果然是最好的,我南疆人杰地灵,竟炼不出他们那样的丹药。”
凌祁讥讽一笑,“不过是在这方面有所长罢了,西疆的君王,一个个怕死怕的要命,妄图靠丹药延年益寿。”
公主转头,“对了祁弟你是来找四弟的吧。”
凌祁扬扬下巴对凌橒,“我父王在聚合殿等你议事。”
凌橒点头,随凌祁过去。
凌祁在所有的凌氏皇族里算是个异类了,似乎天生的一股邪火,一副不屑嘲讽的表情是五官常态,父王是最平和的王爷,也没有过什么大的挫折,可就是这样,不知道是不是母亲过世的早,没有给他温柔的教化。他跟每个皇子的关系都没有多好,可毕竟同属一脉,也没有偏恨谁。
“这次和牧野谈判是你和皇叔去的。”凌橒突然开口道。
凌祁看了他一眼,不在乎地转头,“不错。”
凌橒停住,凌祁走了几步也知道停下回头看他,斜斜站着。凌橒是众皇子中能力武艺最出众的,性格冰冷处事果断,而且不喜欢外露感情,是凌祁比较看得惯的一个。对他的话,也能听进去几分,只是态度上和对其他人并没什么分别。
“听说你谈判的时候向牧野提了个要求,要他们的皇妃。”凌橒的声波平稳似乎不带一丝感情,平述着,“我知道你意在侮辱他们,或是恨当初牧野向临宇提要求要走公主,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要谨慎行事,如果牧野闹了,提前开战,于我们是不利的。”
凌祁垂垂眼,嘴角挂着一抹笑,却也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有件事你猜错了,”他挑挑眉,“我是真想要他们皇妃。”
凌橒眯起眼,似乎有些费解,“漂亮?”
凌祁却好似突然没了解释的***,看向别处幽幽道,“再漂亮,不过只是个玩物。”
凌橒不再看他,抬脚向聚合殿走。
“不过,”凌祁接着说,“等拿了牧野,我要取了她。”
他有些邪邪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