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侃侃而谈,声音和熙,面容上的笑容像是梨花般纯洁美好。
昆莫拉呆呆看着她,将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再开口时,声音竟有几分雀跃:“想不到,你竟是最懂我心思的人,看来,你跟我是同道中人。不,你跟我不一样,你手艺比我强很多。”
从小到大,她胃口一直很好。且她不止爱吃,还爱自己琢磨,想做些新鲜吃食出来。
只她兴趣虽高,手艺不怎么样,心底难免有些沮丧。
近来来了京城,追求齐非钰而不可得,虽然心情郁闷,但在吃东西方面,并没受到什么影响。
恒王给她送的东西中,她最喜欢的,并不是那些光华耀目的饰物,而是新颖别致的吃食。
玉兰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忍俊不禁。
没想到,这乌孙公主,竟也是小吃货一枚。
这真是应了一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昆莫拉站起身来,在她身侧坐了,指着桌上的点心道:“你这里的糕点,我吃着极顺口。你……你能将制法告诉我吗?”
顿了顿,微微红着脸道:“你想出这些制法不容易,我知道自己这要求有些过分,这样,我拿银子跟你买,好不好?”
玉兰摇头道:“银子倒是不必,美食做出来,就该跟大家分享。你能喜欢,我心里是很高兴的。”
她说着,转头看向青凤,微笑道:“我记得你是识字的,你去将制法写下来,再为公主的侍女讲解一番吧。”
青凤点头应了,带着昆莫拉的侍女,自去打点不提。
昆莫拉脸上现出几分欢呼雀跃来,盯着玉兰看了又看,方才感叹道:“难怪你能得到他的心,在做吃食上,你这份聪慧大气,让人不得不服气。”
玉兰抿唇淡笑:“多谢公主夸赞,公主的姿容,才真是让人见而忘忧。”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齐非钰,抿着羊乳,看着在瞬间松弛下来,互相追捧的玉兰、昆莫拉,有些无语。
昆莫拉找上门来,本以为会有一场狂风骤雨。
但玉兰应对自若,不但化解了昆莫拉的戾气,还让昆莫拉由衷心折。
不得不说,这世界,太玄妙了。
是因为玉兰身上,有异于常人的人格魅力?抑或者,吃货的境界,他根本不懂?嗯,这是个问题。
他正沉思的时候,昆莫拉将目光投过来,眸底闪现出伤痛、委屈、挣扎,变幻不定。
许久,她长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道:“齐非钰,你百般看不上我,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到你面前讨人嫌了。”
她扬起下巴,背挺得笔直,带着几分傲气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我们乌孙女子,行事大方不扭捏,但也绝不会不要自己的自尊,对着男人死缠烂打。”
此言一出,众人都怔住了。
片刻后,齐非钰先回过神来,嘴角上扬,头一次对着她流露出几分笑意来:“是吗?如此说来,我虽不可能对你生情吗,但我得承认,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女子。希望你心口如一,不要让我觉得看错了人。”
见了他的笑容,昆莫拉又是喜又是痛,断然道:“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心中到底是不舍的,但这些天来,齐非钰一直冷若冰霜。他的种种情态,仿佛一杯杯冰水兜头浇过来,让她的心也不由得冷了下来。
如今,见了他看向陈氏的眼神,她更是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的。
这个男子再好,他瞧不上自己,也是白搭。她并不是个爱拖泥带水之人,既然认清了现实,那么,还是割舍了的好。
道理她是明白的,但到了这不得不割舍的关头,心底仍旧觉得伤痛难受,却不愿露出来,便借着吃点心的时机,悄悄用袖子掩面,将眼角的泪拭了。
玉兰眼尖,瞧见她的情态,却故作不知,重新拈了点心吃起来。
她本就爱吃,如今过了孕吐的时节,一个人吃两个人补,胃口好得不行。
好在她心里明白,吃多了,贪一时口腹之欲,于生产不利,故而在饮食上,还是十分留心,知道节制的。
在人前,昆莫拉并不愿展现出自己的脆弱。
故而,她调整着心态,慢慢定下心神,心底却踌躇起来。
前几天突然出现的大魏公主,刻意出言挑拨,分明是不怀好意,且亲口承认自己与齐非钰、陈玉兰不合。
自己没上她的当,这事儿,是不是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防范一下那初锦公主呢?
不过,自己若是开口了,势必要提起那天初锦说了什么话,倒是让人尴尬。
且自己与陈玉兰,到底是初次相见,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太好。
罢罢,初锦跟齐非钰、陈玉兰之间的恩恩怨怨,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管,不要提吧。
想到这里,她迟疑了一瞬,终是决定掩下此事不提。
只是,事后回想起来,她却是悔恨交加。
若当时自己开口示警,后面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惨烈的变故呢?
一念之差,终成终生遗憾。
在她下定决心没多久,便有丫鬟道:“恒王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便见恒王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衣,阔步走了过来,腰间垂着一块双龙碧色玉佩,手里拿着一把玉扇,神态潇洒。
这玉扇是他的标配,每逢露面,都是要拿一柄的。
等照了面,齐非钰、玉兰连忙起身行礼。
昆莫拉却依旧坐着,一动也不动。
恒王抬手虚扶了一下,便将目光转向昆莫拉,皱眉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昆莫拉微抬下巴道:“那你又来这里做什么?莫非这地方只要你能来,我不能来?”
两人向来不对盘,何况昆莫拉今天心情不怎么好,自然语气就有些冲。
恒王朝齐非钰一指,笑着道:“我是他亲叔叔,跟你自然是不同的。”
昆莫拉立刻反驳道:“主人都没说话呢,你倒是管得宽。哼,我偏不听你的,你能奈我何?”
恒王好脾气笑笑道:“你今天脾气不小呀,我也没说要管你呀,只是白说一声罢了。”顿了顿,目光一闪道:“其实你也能跟我一样,想来这里就来的。”
众人闻言诧异,不由得都将目光投向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