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是恨紫嫣是个蠢货,竟没能将自身摘出来,还将自己牵扯进去。
担忧,是不知自己这么一去,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局面。
至于畅快,自然是因为自己的算计得了手,恨不得大笑三声。
活到现在,她容易吗?成功报仇,她容易吗?
步步走来,吃了无数苦头,所幸,如今终是得偿所愿,毒死了那死对头。
求仁得仁,如今,即便要自己以命相偿,也无所谓了。
何况,在临死前,还能跟齐非钰见上一面,看一看他悲痛欲绝的面孔,实在是大快人心。
想到这里,赵清颜一颗心渐渐淡然起来。
魏昭拖着她疾走,片刻功夫,便进了花厅,喊道:“世子爷,幕后捣鬼的是这女人。”
齐非钰回头一瞧,见魏昭拎着个女子,那人一张瓜子脸,脸上脂粉涂得极厚,鬓发凌乱,神色倒不怎么惊慌。
二人四目相对,皆寂静无声。
片刻后,齐非钰道:“这是谁?”语气中,带着几分疑问。
魏昭哪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不由得大吃一惊,皱眉道:“这是赵清颜呀,世子爷不记得了吗?”
齐非钰冷笑道:“爷为什么要记得她?爷从未正眼瞧过她,如今隔了几年,认不出理所当然。”
魏昭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赵清颜脸色灰白,深深吸了几口气,有些不可置信。
她仰起脸,只见齐非钰居高临下看过来,俊朗不凡,如若天神,更有种威风凛凛的气质,眸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这个男人,一直活在她的脑海里,从未远离过。
即便他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她也以为,他对自己肯定是有印象的。
可如今才知道,他从未正眼看过自己,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容貌轮廓。
为了这样的人,误了一生,值得吗?即便他再优秀又如何?他眼里看不到自己的存在,那么,他于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她心中滋味难辨,又痛又恨又恼,继而又惊又怕又冷,还闪过一丝遗憾——没将他一起毒死,真是可惜了。
听说,齐非钰与陈玉兰时常一起用饭,若齐非钰也跟着中了招,自己隐藏在背后,未必能被揪出来呢。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赵清颜忍不住叹息。
只是,事已至此只能认了,就算有再多想法,也是无益。
不过,能让陈玉兰死在自己手里,让齐非钰痛不欲生,也算是值得了。
这时,魏昭将她丢在地上,转而看向紫嫣,皱眉道:“紫嫣,你刚才白受苦了。你可知道你这嫂子是什么人吗?她……”
他三言两语,便将赵清颜之前如何行事,如何与齐非钰、玉兰结仇之事交代明白,末了道:“你以为,这赵清颜一心一意为你,却哪里想得到,她是拿你当工具,借你之手害陈侧妃。你被她利用,却拼死护着她,哎,太不值了。”
紫嫣本被打得死去活来,听了这番话犹如兜头一个炸雷,出了一身冷汗,失声道:“怎么会?嫂子怎么会这般害我利用我?”
她满脸不敢置信之色,拼命扑向赵清颜,口中喃喃道:“嫂子,你说,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
赵清颜被卸了下巴口不能言,被她逼问却不惊慌,抿起唇微微冷笑。
见状紫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心如刀割,用尽全身的力气扯住赵清颜,打骂起来。
春菱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沦落至此是因为赵清颜,也扑过来厮打。
三个女人登时滚成一团。
齐非钰冷眼看了一会儿,朝魏昭道:“紫嫣、春菱的处罚不变,至于这赵氏,爷懒得与她对嘴,弄死算了。不过,不能让她死得太痛快,让人将她看守起来,每天在她身上无关紧要的位置划几刀,给她饭菜和药,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了事。”
这是要费尽心思折磨赵清颜,让赵清颜生不如死了。
以这样的手段,对付诸葛先生的外甥女,似乎有些过了。
魏昭暗自咋舌,却不敢说什么,连忙道:“奴才知道了。今天陈侧妃受了不小的惊吓,世子爷快去陪一陪,这里让奴才料理就是了。”
齐非钰颔首,抬腿要走,赵清颜却睁大眼睛,不再与春菱、紫嫣厮打,呜呜叫了起来——哪里想得到,陈玉兰竟还活着,什么事儿都没有。
费尽了这么多心思,自己要搭上性命了,陈玉兰竟平安无事?
那自己做了这么多,得到了什么呀?
想起这里,赵清颜只觉得心里塞了秤砣,难受又压抑,又如同片片刀往心上割,心底充满了伤痛、愤怒、绝望。
见她突然容色大变激动起来,齐非钰愣了片刻,却没有停留。
已然将人揪出来了,不管这贱人为了什么激动难安,自己都不可能在意。
等他去后,魏昭板起脸,让人将一众丫鬟、婆子都叫过来,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观看紫嫣、春菱割舌之刑。
至于赵清颜,也当众挨了几刀。紫嫣、春菱、赵清颜皆痛得晕死过去,狼狈不堪。
血淋淋的场面,吓得众人战战兢兢魂不附体,也弄明白了一个道理——新进门的陈氏,乃是世子爷的心头好,谁都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