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一回话,突听得外面有丫鬟道:“韩郡主来了。”
一语未了,韩月婵已经迈步进来了。
韩月婵走到近前,拧着眉对着玉兰左看右看了一番,舒了一口气,方向诚王妃问好:“见过舅母。”
诚王妃不禁问:“你怎么来了?”
韩月婵道:“我跟兰妹妹结拜的事儿,舅母是知道的。因她才成婚,我不好来打搅,直到今儿个才过来了。”
她看着诚王妃,又道:“兰妹妹除了出身不好之外,样样都是极好的。何况,表哥又只心仪她,照我说,舅母该给表哥面子,善待兰妹妹才是。”
诚王妃哼了一声:“少给我扣帽子,我可没虐待她,相反,她挺会东拉西扯的,说的话顶得我肺疼心也疼。”
韩月婵笑起来:“是吗?兰妹妹的确是个能说的,跟她说话怪有趣的。”顿了一下,又道:“舅母,我不常出门,诚王府更是来得少。你能给我个面子,让我跟兰妹妹聊一聊吗?”
诚王妃自是没法儿拒绝,挥手道:“你们去吧,中午就在这里用饭。”看向玉兰,又道:“好生招待婵姐儿。”
玉兰欠身道:“知道了。”
韩月婵朝诚王妃道谢,也不等玉兰再说什么,便去拉她的手道:“走了,带我瞧一瞧你的新房去。”
两人出来后,韩暖月迎了过来,堆起笑容向韩月婵道:“郡主,我新得了一架琴,弹起来音律绝妙。咱们名字相似,这是极难得的。你极少出来,今天遇上是缘分,若郡主不嫌弃的话,去我那里坐一坐吧。”
韩月婵白了她一眼,直接道:“少扯近乎,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言罢再不理睬,扯着玉兰便大步前行。
韩月婵两眼瞪得溜圆,脸一下气得通红,却不敢开口抱怨,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韩月婵扯着玉兰,一径儿进了玉兰的住所。
挥退伺候的人,只留了丽娟斟茶倒水,韩月婵四下张望了一回,道:“表哥这院子挺大的,对你还算不错,让你住了正房。”
玉兰抿着唇笑:“他待我一直很好。”
她以侧妃的身份进门,能住进正房,背后自然少不了齐非钰的据理力争。
韩月婵翻了个白眼,哼道:“就只有他好,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见她竟如小孩儿一般争长比短,玉兰忍俊不禁,忙道:“婵姐姐对我最好了,世子都比不了。”
韩月婵这才满意了,道:“这还差不多。”她盯着玉兰的脸瞧,又道:“怎么样,成亲的滋味如何?大家都说嫁了人,生活就彻底变了,是不是这样?”
玉兰颔首道:“生活的确全变了,我跟世子相处得挺好,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些烦恼,不过,如今一切还在掌控中,倒是没什么大不了。”
韩月婵道:“你的烦恼,来自于舅母吧?舅母这个人我了解,心气儿的确高了些,且婚前就对你抱有成见。不过,你也不必太郁闷,表哥喜欢你,一定会帮你处理好婆媳关系。再者,舅母只有表哥这一个亲生的儿子,不知多想抱孙子。等你生了孩子,舅母能含饴弄孙,对你自然会好起来的。”
她吃了一口茶,又道:“我身边有现成的例子,我娘之前也不喜欢二嫂,对她多有抱怨,说她长相寻常,家世不好,口齿爷不伶俐,没一样让人满意的。等二嫂生了儿子之后,娘立刻变了模样,对二嫂赞不绝口呢。所以呀,你得加把劲,早点生个孩子出来。”
玉兰红了脸,道:“姐姐说什么呢,就爱打趣人家。”
韩月婵搂了她一把,笑道:“姐姐怕你对着舅母不知所措,特意指点你呢,你竟还不领情,忒没良心了。”
玉兰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的不是,我谢谢姐姐了。”
两人说笑了一番,韩月婵又提起韩暖月,有些不屑的道:“我虽不爱出门走动,但舅舅这边,来得并不少。那韩暖月,借着跟我名字相似,一直想跟我套近乎,那嘴脸,啧啧,瞧着就让人厌烦。偏她是个不识趣的,屡败屡战,每每见了我,都跟没事人一般贴上来,还一直拿咱们名字差不多说事,忒没皮没脸了。”
她放低声音,又道:“我听丫鬟们嚼舌根子,说是韩暖月的嫡母将她送过来,打的是攀上表哥的主意,你可要留个心眼儿,别让她得逞了。”
见她一脸关切之情,玉兰心中温暖,遂笑道:“多谢姐姐提醒,我会记在心上,多多留意,管好世子的。”
韩月婵道:“你心里有数就成了。”敲了敲桌子,又道:“行了正事儿都说完了,我今儿个是特意来看你,给你撑腰的。你也该有些眼色,将好吃好喝的拿出来招待我。唔,好久没吃灵清做的饭菜了,想起来就要流口水。”
两人来往甚密,玉兰出嫁前,韩月婵跟她一起吃过很多次饭,自然知道灵清手艺好,能做不少新颖吃食。
见韩月婵一副垂涎的模样,丽娟忍不住有些想笑。
很多人都觉得奇怪,韩月婵是郡主,跟京城闺秀来往不多,却对婢子出身的玉兰青睐有加。
如今瞧着,两人都快言快语不喜欢扭扭捏捏,都爱吃,可不就相处得好吗?
玉兰也笑起来,问道:“姐姐想吃什么?”
韩月婵想了一回,道:“你让她做韭菜盒子、鱼香肉丝、松鼠鱼,嗯,还有鸡丝面,我也爱吃。”
玉兰颔首,看向丽娟道:“再弄个什锦酸汤,先就这些吧,等咱们想起别的,再加就是。”
丽娟应了,自去安排不提。
玉兰、韩月婵离开之后,韩暖月长长出了一口气,一阵憋屈从心里涌出来。
紫嫣走过来,轻声道:“表小姐,你还进去见王妃吗?”
韩暖月回过神来,道:“自然要进去的。”咬着嘴唇,同紫嫣一并进去了。
进屋后,韩暖月抬头看时,却见王妃端坐着不动,似乎突然之间,有了无数感慨一般。
韩暖月一阵心惊,忽然不知该说什么,竟有些手足无措,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姨母,你跟陈侧妃谈得怎么样?无论姨母说什么,她口齿好,必定有无数的话应对。”
她眼泪簌簌滚下来,喘了一回气道:“名义上我是闺秀,实际上,我是庶出,在家里没人瞧得起。到了京城,承蒙姨母看得起,府里的人个个高看我一眼。偏陈侧妃百般瞧不上我,当着众人将我说得一文不值,我自己没脸不说,姨母也跟着丢脸……”
诚王妃长叹一声,闭了闭眼,方道:“暖月,你对陈侧妃心怀不满,你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她有些话是对的。你这哭哭啼啼的性子,得改一改才好,不然,你这大家小姐,反倒及不上她了!”
韩暖月未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又愧又羞又委屈,这一遭却是真哭上了,两眼里蓄满了眼泪。
诚王妃见状,不由得拧起眉,暗叹不已。
这韩暖月,果然是及不上陈玉兰的!
紫嫣之流,皆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韩暖月哭了一回,终是醒觉过来,诚王妃刚批判自己不该哭哭啼啼,自己却没照她的意思行事,未免忒不像话了些。
她想到这里,竭力忍住泪,咬着唇道:“姨母教训得是,的确是我做错了,以后我定会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