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那边,自是不知道李茜罗继续在闹幺蛾子,只沉浸在自己心愿达成的美梦中。
太后寿辰次日,果然便有太监来恒王府,送来了太后的赏赐——两套玉石头面,一批上用的衣料。
太后口谕念完后,本就跪着的玉兰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额头红了一小块。
领头的太监见玉兰这么实诚,不由笑着说,难怪太后愿意给陈姑娘这么大的体面,真是个讨人疼的。
丽娟忙封了厚厚的封赏,送到那太监手里。恒王府的管事也给了个红包,那太监笑容满面,满意的带着手底下的人离开了。
等人都散了后,秦氏拉着玉兰的手,感叹道:“当初你说要嫁诚王世子,我只当你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没想到如今真成现实了。我的儿,难为你了。”
旁人不知道内情,秦氏心里却明白,玉兰能有今日,并不是出自侥幸。
自从玉兰带着她们自立门户,买下山林种了桃树。为了将桃子推销出去,玉兰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为了提炼出桃花精油,她更是带着丽娟,废寝忘食,足不出户在屋子里泡了好几个月。
所有成功背后,都有沉甸甸的付出。
玉兰微笑道:“能有如今的局面,之前无论经历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秦氏颔首,眼中既欣慰,又欢喜。
丽娟盘点着赏赐之物,笑着道:“东西不算多,但难得的是这份体面。来日兰姐儿出嫁时,这东西自然要摆在前列的。另外,还得抓紧时间备些嫁妆。兰姐儿身边的银子也不算少,自然得办得风风光光才是。”
玉兰道:“我不过是嫁为侧室罢了,嫁妆什么的,随意置办些就是了。”
她看向秦氏、玉菊,转而道:“虽然恒王相待甚厚,但在这里长住,实在心里难安。我已经想过了,不如拿出银子来,在这京城买个院子。不必多大,也不必华丽,能住下就成了。再留些银子,给娘和妹妹度日,如何?”
不等秦氏开口,玉菊连忙道:“这可不成,家里的银子都是姐姐赚的,自然该用在姐姐身上才是。至于我和娘,还有临江府的收益呢,以后自是衣食无忧的。”
秦氏也道:“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自然要办得体体面面才是。你将所有银子都带上,我与玉菊以后再说。”
正争执之际,外面有丫鬟道:“诚王世子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齐非钰笑容满面走进来。
秦氏连忙起身,正要行礼,齐非钰立刻制止道:“使不得,不久之后,您便是我的岳母,您的礼我受不起。”说着,便朝秦氏行了个礼,神态十分恭敬。
秦氏坐立不安,满脸的不自在,陪笑道:“我要教玉菊做针线,你们聊吧。”说着便扯着玉菊,一起出去了。
丽娟抿唇道:“奴婢下去斟茶。”
待屋里静下来,玉兰抬起头看向齐非钰,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两人目光相触,都扬起唇笑了。
齐非钰凝眸看着眼前的玉人,天然一张芙蓉面,不施胭脂,素面玉肌,明净娇嫩,仿佛吹弹得破。朱唇未点,却如花瓣一般娇红。至于一双明眸,更是清澈纯真,像是未经过任何点染的清泉,越发显得娴静如花,娇婉动人。
如斯佳人,聪慧狡黠,终将入他怀中,常伴一生,心中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过了好一会儿,齐非钰走过来,拉起她的手道:“玉兰,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欢喜。”
“我知道,”玉兰低眉浅笑,扣紧他的手,“我心里的欢喜,比你还要多。”
齐非钰看着她,突然叹了一声:“之前在宴席上,我没有站出来与你一起,心里实在歉疚。”
玉兰道:“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的心。当时你站出来并不合适,倒不如让我自己面对。”
齐非钰露出感动的神色:“你一直都这样善解人意,一直这样爱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对你才好。”
玉兰挑眉道:“真不知道吗?”
齐非钰看着她笑:“其实是知道的。以前的事,风也好雨也好,欢喜也好凄惨也罢,通通都翻篇儿了。从此以后,你有我了,我也有你了,我们风雨与共,再不分离。我会对你很好的,绝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齐非钰说着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角。
玉兰只觉得有些东西闷在胸口,前情旧事仿佛真的一下子变得极淡,变得微不足道了,只有眼前的他是真实的,是值得珍视的。
她正色肃容,以温柔却坚定的声音开口道:“有你相伴,我再也别无他求。”
齐非钰颔首,一字字道:“我也别无他求。”
两人静静相对了一会儿,齐非钰方问道:“方才远远的听到你们在闲聊,在说什么呢?”
玉兰并不瞒他,将从简置办嫁妆,将银子留给秦氏、玉菊度日的打算说了。
齐非钰不等听完,便道:“这些事,按理该你做主的,但你既然嫁了我,你母亲和妹妹的将来,我自会安排得妥妥当当。至于你的嫁妆,我身边也有些私蓄,也由我来打点。你安安心心当新娘子,旁的什么都不必操心,如何?”
玉兰摇头道:“我明白你的心,但你这样安排,我却不愿接受。若事事都由你安排,我便欠了你。我虽是当侧妃的,但也要与你站在平等的位置,来日才能有底气与你平起平坐。这样势均力敌的爱情,才是我想要的。”
齐非钰挥手:“何必分得这样清楚?我的都是你的。”
玉兰白了他一眼,嗔道:“我还没嫁你呢,两个人之间,到底还是分清楚些好。不然,我心里始终会有矮你一截的念头,也就没办法心平气和与你相对了。”
见齐非钰还要再说,玉兰道:“你若真心爱我,就让我按自己的想法行事。”顿了一下,又道:“咱们先将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嫌弃我嫁妆少。”
齐非钰只得打住话头,叹气道:“怎么会嫌弃?罢罢,都由着你,真拿你没办法。”
玉兰抿着唇,展颜一笑。
这笑容仿佛朝阳初升,灼灼生华,晃得齐非钰有些痴了。
他呆呆看着玉兰,轻声道:“虽然尘埃落定,但我心里仍旧担心,只有尽快将你娶进门,我这颗心才能落到实处。昨儿个我便央求父王,挑选离得最近的吉日。父王的意思是,我既然不打算再娶了,这次就得办得隆重一些,就定了腊月初八的日子。我虽觉得不足,却也只得应了。”
他将玉兰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诚王府那边,我会打点妥当的,你也做好准备,当我今生唯一的新娘子。”
玉兰只觉得心里有一团暖洋洋的火,有几分辛酸,更有一番喜悦,不由自主红了眼圈。
见状齐非钰自是诧异,连忙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笑道:“你这傻丫头,怎么哭上了?莫非你等不及,觉得日子太远了?”
玉兰“呸”了一声,嗔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明年再嫁你。”
齐非钰连忙告饶:“我的姑奶奶,都是我的错,你可不能让我等到明年,我会急死的。”
玉兰急得皱了眉,啐道:“呸,不许说那个字!”
齐非钰笑容满面:“不说就不说,我知道你心里是疼我的。”
两人笑闹了一番,齐非钰陪她逗了逗猫,赏了一回花,又吃了午饭,方才恋恋不舍的去了。
自此,玉兰一行人便在秦氏的催促下,开始置办各样嫁妆。虽说了一切从简,但有些必需品还是要准备的。
恒王府的管事甚是给力,帮着列了清单。玉兰要做的,不过是拿出银子,请人四处采买便是了。
转眼到了金秋九月,处处菊花怒放,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