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对玉兰的感观不佳,齐非钰有些心焦,默了一会儿,认真的道:“两年的时光,足够侄儿认清自己的心。京城闺秀如何,侄儿并不在乎,侄儿觉得,只有她值得侄儿爱。”
云昭默了片刻,转头看向恒王,诧异的道:“听你的意思,你是认识那姑娘的。你给我说一下,那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也不知她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让非钰如痴如醉,离不得她了。”
恒王听了她的话,道:“陈姑娘的出身有些稀奇,你听了可别尖叫。”
云昭撇嘴,满不在乎的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这辈子见过的稀奇事儿多了去了,难道还会被个小姑娘吓着了?”
恒王微笑:“是吗?那可说不定。”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施施然的道:“陈姑娘乃临江府高家的家生奴才,她……”
不等他说下去,云昭已经开口道:“什么?竟然是奴婢出身?”
她走到齐非钰面前,拧紧眉道:“非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奴婢罢了,你竟想娶为世子妃?你没吃错药?”
恒王盯着云昭,哈哈大笑道:“刚才还说自己见多识广呢,片刻功夫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他笑得开心,说得高兴,却没人理会。
齐非钰此时已经拿定主意,自然不会因云昭公主几句话就改变心意,坚决的道:“姑姑,你关心我我很感激,但你不了解情况。玉兰她出身虽然不好,但她是最特别的。侄儿的余生,已经许给她了,容不下其他人。看着她,侄儿觉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实乃人间美事。”
云昭摇摇头道:“到底太年轻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样的话,轻易就说出口了。你可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你能保证自己永不变心吗?你觉得,一个奴婢,能当一个合格的世子妃吗?如今你没得到,自然觉得她贵如珍宝,无人可以替代。等你得到了,会觉得不过尔尔罢了。到那时,你后悔莫及,她也会自怨自艾,明白自己配不上你。”
齐非钰露出深情之色,含笑道:“未来如何侄儿不敢断言,但此时此刻,侄儿对她的心是真真切切的。侄儿觉得,纵然世间有百媚千红,但侄儿爱的,只她一人罢了。”
云昭一脸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的道:“是吗?听你的意思,你们早就认识,却没走到一起。如今久别重逢,一见面怎么就如**了呢?这姑娘的心,似乎太深了些。”
齐非钰一心维护玉兰,连忙道:“之前是侄儿太幼稚,只肯纳她,想让她屈居人下。如今侄儿想明白了,那样太委屈她了,且侄儿绝非贪色之人,能得她一人相伴,便是终生之幸。”
云昭公主仍旧一脸不赞同,还想再说,恒王走过来拍着齐非钰的肩膀,笑着道:“别听你姑姑的,我看好你和陈姑娘。陈姑娘只是地位低了些,别的方面很不错,堪为正室。至于你,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娶不到,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又看着云昭,劝道:“行了,非钰在边疆吃了不少苦,如今好不容易跟非钰见面,你这个亲姑姑该多体谅一些,别说这些扫兴的话。”
云昭冷哼:“你就知道和稀泥当老好人,一个奴婢罢了,如何就能嫁给皇孙了?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她看了看齐非钰,露出笑容道:“不过我这也是瞎操心,你母妃父王若是知道此事,岂会答应你娶她?那姓陈的想一步登天,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齐非钰听了这番话,脸上有担忧之色一闪而过,片刻后才道:“母妃父王若是肯答应,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肯应,我再想办法就是。”
云昭笑得很灿烂:“是吗?你能有什么办法?一个人的出身,已经注定了,你如何能扭转?毕竟,你们的身份,相差太远了。照我说,你若真放不下那姓陈的姑娘,不如劝她放低姿态,接受侧室之位。如此一来,对你对她,都是最好的。”
齐非钰据理力争:“若论身份,皇伯父后宫的妃嫔,也有出身低微的。我自是不敢与皇伯父相提并论,但他都能纳那些女子,如何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云昭道:“你自己也说是纳,不是娶。”她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道:“年轻人总要碰得头破血流,才明白这个世界,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哎,非钰,你真的要一条道走到黑吗?你是聪明人,难道你觉得长辈会害你吗?长辈吃过的盐,比你吃的多得多。大道理你不懂,就该听一听过来人的意见。我是为你好,年轻人,你还是多听从为好。”
齐非钰摇头道:“听了姑姑的大道理,就能过好这一生吗?按照姑姑的意思,选择门当户对的女子当妻子,我会走得轻松一些,但我偏偏不愿意。”
他露出悠远的神色,一字字的道:“正如九叔所说,一个男人,若得不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若真让她受委屈了,我真能不心疼,真能活得心安理得吗?姑姑,我知道你有很多大道理,你为了我出言相劝,我心里很感激,但我的人生,总要自己亲自走过去才好。前路再艰难,只要我心甘情愿,就不算辛苦。”
云昭公主听了这番话,看着一脸坚决坚毅的齐非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这时候,她已经明白了,今天自己是白操心了。这个侄子已经中了邪失了心,纵然自己有再多大道理,也是对牛弹琴罢了。
恒王却是一脸鼓励之色,鼓掌道:“说得好,说得好,非钰,按你的想法走下去,九叔看好你。”
齐非钰露出感激之色:“多谢九叔,这次多亏九叔将玉兰带进京,细算起来,九叔实乃我的大恩人。”
恒王毫不谦虚的道:“你确实应该感谢我,不是我,你如今可没机会抱得美人归。得了,光在嘴上说一说没用,你小子还是来磕几个头,好好谢一谢我。”
他一脸得意,微抬下巴看着齐非钰,露出期待之色。
不想齐非钰却并没让他如愿,话语一转道:“九叔的恩我记在心里,但九叔这府里,似乎不怎么太平呢。”
他将刚才玉兰打秋千遇险一事尽数和盘托出,端正了神色,语气渐渐有些咄咄逼人:“好端端的,秋千的绳子怎么就断了呢?若说是意外,这也太巧了吧?若侄儿没有及时出现,如今玉兰必定不成人形。在侄儿心目中,已经将玉兰当成未过门的妻子。由此,玉兰的身份,已经与往日不同了。九叔,侄儿最是敬重你,此事,还望九叔放在心上,好好查一查才是。若真是意外,算侄儿小题大做,侄儿给九叔磕头道歉。若不是,还望九叔给侄儿一个交代。”
恒王想也不想,应承道:“不必你提醒,这事儿本王自会清查的。毕竟,在本王心目中,陈姑娘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本王绝不能让人在眼皮底下伤害她。”
他这两句话说得甚是从容,仿佛最平常不过,齐非钰、云昭却都吃了一惊,相顾失色。
齐非钰愣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九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可没忘记,当初在桃花村见到玉兰时,恒王曾经对玉兰有兴趣一事。
如今,恒王又说什么特殊位置,由不得他不多想。
见齐非钰一脸担忧、忐忑,恒王哈哈大笑:“本王说的是人话,你听不懂吗?”顿了顿,解释道:“你自己说了,已经将陈姑娘当成未过门的妻子,自然,她就是本王的侄媳。爱护小辈,难道不是我这个当叔叔应做之事吗?”
齐非钰这才释然,露出笑容道:“我明白了,多谢九叔肯厚待玉兰。”
恒王冷哼:“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本王乃正人君子,怎么在你眼里,似乎极不堪?”
齐非钰哪里肯承认自己心头的想法,连忙道:“九叔误会了,刚才是我口误。”他咬一咬牙,横下心道:“其实在侄儿心目中,九叔是难得一见的君子,极少有人及得上。”
恒王点头道:“你这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不过你说少了,本王不止是难得一见的君子,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嗯,本王的品味,也是极少有人及得上的。”
见他如此自恋,齐非钰、云昭嘴角同时抽了两下,十分无语。
齐非钰咬了咬牙,顺势奉承了一番。
恒王边听边点头,过足了烟,这才道:“陈姑娘住在这里,本王会用心照应,今天的事情,无论是不是意外,都不会再发生,你将心放回肚子里就是。”摆了摆手,接着道:“行了,你与陈姑娘久别重逢,必定有很多话要说,你去见她吧,不必在这里扯闲篇。”
齐非钰心里自然是惦记玉兰的,闻言倒也没推辞,顺势道:“九叔最是体谅人,既如此,侄儿恭敬不如从命。”言罢,朝恒王、云昭行礼,这才缓缓退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