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茜罗正等着看好戏呢,哪里想得到玉兰没挨巴掌,折腾一番,反倒是素月吃了亏。
当下,李茜罗气得七窍生烟,身子发颤发抖,看着玉兰的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
玉兰抬手将素月直接推开,对上李茜罗带着凶光的眼神,无奈叹了口气。
惹上官司,已经够麻烦了,如今,这县主还要生事。
这是生怕她太自在了,不让她有片刻消停吗?
叹息之余,心底也觉得庆幸。
多亏她身子底子不错,日日坚持跳舞健身,这些天又不时跟丽娟学个一招半式。
若她真是手无缚鸡的女子,今儿个,只怕要白白挨巴掌,没有还手之力呢。
正想着,李茜罗开口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动我的人,这胆子忒肥了些。”
玉兰瞥她一眼,淡淡道:“难道我该白白受她的巴掌?县主,此事是你的侍女先动手,怪不得我。”
李茜罗指了指躺在地上哀嚎的素月,冷笑道:“她虽有此意,却并没有挨上你的脸,你却将她弄得起不来。如此粗俗不堪、粗鄙残暴,哪还有点女子该有的模样?”
玉兰有些无语,皱眉道:“县主,你讲点道理成吗?我刚才若不还手,我就成猪头了。便是傻子,在被人攻击时,也知道要反抗。县主要我白白挨人欺辱,委实是强人所难,我实在做不到。”
李茜罗目眦欲裂,怒道:“贱人,你是在暗示本县主无理取闹吗?”
玉兰淡淡道:“民女并无此意,县主想多了。”
李茜罗冷哼:“本县主可不是傻子,刚才你言语之中,分明就带了这意思。”
见她一直聒噪,缠着自己不放,玉兰心里烦躁,垂着头一声不吭。
李茜罗怒视着她,心里怒火翻滚,咬着牙道:“自见了你之后,你对本县主就没有半点敬意,如今更好了,连本县主的侍女都敢伤害。像你这样的泼皮,本县主还是头一回见。哼,就算你成了平民又如何?你这样儿的,本县主不看在眼里。只要本县主愿意,总有一日,会叫你落在本县主手里,令你生不如死!”
此刻,她说这番话,是因在气头上,倒并没有想出具体的法儿对付玉兰。
但有一股怨念,深深植根于心底,一日日下来,对付玉兰便成了她的执念,无法消解。
玉兰依旧低着眉,腰杆却并没有塌下来,不卑不亢的道:“县主看不惯民女,民女辩无可辩,无话可说,只能任由县主了。”
明面上,她示弱了,但在心底却默默加了一句:我不惹事,但事儿找上来,我也绝不会怕事。
李茜罗听了这番话,知道她的确无力反抗,心底的怨毒略微消解。
虽然极想扇玉兰几巴掌,但一则自己要顾念身份,二则,这里是李清晖的地盘,若是闹大了,只怕李清晖会不快。
罢了,这笔账先记下,来日再算就是了。
何况,陈玉兰即将大难临头,她要做的是看好戏。
若真将陈玉兰弄得半死不活,上不了堂,反倒便宜陈玉兰了。
她想到这里,便没有再发火,只挥了挥手,让其他侍女将素月弄下去照看。
旋后,她便含着笑容,施施然在另一边落座,等着看好戏登场。
玉兰见她终于消停了,暗自叹气,总算是清静了。
虽然没人聒噪值得庆幸,但前面形势不明,她一颗心不免七上八下,难以安宁。
前面堂上,气氛渐渐微妙起来。
今日一大早,赵家就将状告玉兰的状子递了上来。
李清晖一升堂,便吸引了不少百姓来看热闹。人群里,还混了不少赵总兵家的小厮。
苦主胡姨娘并没有露面,只是坐在轿子里,在堂外盯着。
小门小户的可能不讲究,但胡姨娘乃是大户人家的妾室,即便心底再多怨毒,也不可能到公堂上抛头露面。
代胡姨娘说话出头的,是临江府极有名气的状师,姓章,向来唯利是图,但也有几分本事。
这状师巧舌如簧,完全避重就轻,将赵启北的过错最小化,只说赵启北因与玉兰是相识的,便想跟玉兰说几句话关心一下玉兰的近况,不曾想,却遭玉兰误会,被毒打致残成了废人。
他将赵启北的情况描述得极其悲惨,简直是闻者伤心,将玉兰说成是粗俗不堪、蛮横凶残之辈,令得有些不明真相之人,反而对玉兰颇多误解。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同情赵启北,谴责玉兰。
李清晖却不为所动,虽命人去传玉兰,却并没有让玉兰上堂,只在后衙问询了一番。
等问完,李清晖心中有了底,再次回到堂上时,便直接将章状师叫到跟前,问起百味楼的种种细节,焦点便是赵启北当初的用心。
章状师自然一口咬定赵启北并无恶意,是玉兰误会了,这才酿下无法挽回的过失。
李清晖连声冷笑,将章状师的话一一驳倒,还说自己已经命人调查过了,知道赵启北出事之前,一直游手好闲放荡不羁。这样的人物,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禁锢起来,却说没恶意,这话谁能信?
虽然不是状师出身,但李清晖学富五车、口齿利落,头脑清楚,反应又快,竟直接占了上风。
章状师敌不过,额头冷汗都出来了,便道:“百味楼的事儿先不论,后来赵家上门理论,陈玉兰执意反抗,十几个家丁、丫鬟的眼睛都被她用石灰灼伤了呢。”
堂下一片唏嘘声,众人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章状师心底暗暗得意。
李清晖却脸色不变,冷笑道:“赵家有错在先,带着人上门算账,摆明了想置陈玉兰于死地,陈玉兰奋起反抗,保全自身,本官觉得并无不妥之处。”
两人你来我往,因李清晖对种种细节了如指掌,渐渐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章状师渐渐词穷,忍不住盯着李清晖,咬着牙道:“听来听去,大人都是在为陈玉兰说话。大人到底是站哪边的?”
李清晖扬起头,两眼直直朝章状师望过去,如同两汪深潭,竟有凛然不可侵犯之势。
两人目光对上片刻,章状师到底心虚,微微错开了目光。
其实,在最初接赵家这单子生意时,章状师心底便在打鼓。
虽然赵家遮遮掩掩,没有将实情告知,但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该知道赵启北一个贵公子,竟被个没有什么门路的女子所伤。
那女子又没有疯,干下这样的大事,不怕打击报复吗?
这里面的水,只怕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