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飒幽幽一叹，没有说话，他看到红锦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齐书田还在说：“那个邪道士来我家本就是冲着狐妖来的，他要她的内丹拿去炼长生不老药，说是要献给皇帝陛下可以加官进爵。老太太听信了他的谗言，要配合邪道士行动，拿红锦的内丹换我们家族的振兴。”

君天飒道：“你是想救她？”

“她是我娘子。”齐书田脸上泛起温暖的笑容，满满的都是宠溺和甜蜜，“不论是人是妖，她都是我娘子。说起来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还是青梅竹马呢，一晃而过都已经二十余年，嗯，我七岁那年认识的，现在我已经三十七，认识三十多年，成亲二十年，时间可真是快啊！”

君天飒道：“那你的眼睛？”

“的确是我自己戳瞎的。即使红锦走了，他们仍然不死心，狐妖多情，邪道士算准我若是有难她肯定会回来救我，就想设计。或者是利用我的眼睛让我去找别的妖精鬼怪，我就索性弄瞎了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鬼怪，绝了他们的心思。”

君天飒看到，红锦的脸上流下两条亮晶晶的小溪，她紧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眼里泪水决堤一样不断的往下流着。

“所以你就被逐出家族了？”

“嗯。”齐书田突然笑了，“其实娶个狐妖没什么不好的，我们过得再穷，从来不缺吃的，尤其是鸡，她现在烧鸡的手艺特别好。邻居家老是丢鸡，从来不知道是她偷得，哈哈。”

君天飒哭笑不得，“你喜欢吃鸡？”

齐书田竖起耳朵听一下动静，似乎在听门口红锦有没有回来，他不知道红锦已经站在他身后很久了，听到没有脚步声时才悄声道：“其实我更喜欢吃鱼。”

说着齐书田想起往事，有叹息道：“小时候府里份例有限，我都吃不到新鲜的鱼，长大后认识了一个鲤鱼精，不忍心吃。后来是习惯了，一天不吃鸡就好像一天没吃饭。”

“对了，你若是还要求百鬼米，不如去盛阳城里我齐家府上，那个鲤鱼精喜欢的女鬼应该还在那里，就在我住的芜荑院，下人都叫那里荒院。”

“好，多谢。”君天飒故意看着齐书田身后的红锦道，“对了，天色已晚，红锦夫人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齐书田一听就急了，放下茶杯摸索着就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要，走去看看，我记得牙行在哪，她那么漂亮，难免被好色之徒盯上。”

君天飒上前扶着齐书田：“前面有凳子，小心。”

看着两人朝门口走，红锦擦干脸上的眼泪，努力平复心情，一闪身直接跳到墙外，走到门口。

“我回来啦，”红锦手里捏着几支路边采的野花，走进门就不好意思往齐书田手里一塞，“嗯，给你。”

“嗯？什么？”齐书田好奇地摸一把，是植物，“可以吃的草药吗？我尝尝。”就往嘴里塞。

“不是吃的！”红锦磨牙，突然又想到自己傻了，花是用来看的，齐书田一个瞎子怎么看？自己怎么发神经跟着人类学。

“算了，我去做饭了。”

红锦没意思地走去厨房，身后齐书田冲君天飒低声道：“帮我在院子找个肥沃的土地，我要把它种下来。”

君天飒笑着点点头：“好。”

果然是爱情中的人就是傻子，这蔷薇花这么香，还有刺，明显就是从他们自家篱笆墙上摘下来的，齐书田怎么可能不知道。

君天飒找好位置，拿了小铲子给坚持自己动手的齐书田，齐书田自己一边挖土一边种花，喜滋滋道：“这是我娘子第一次给我送花呢，我要种活了，长大成一棵树，以后给后人看看！”

红锦从厨房探头看了一眼，低声笑骂一句：“傻子！”

君天飒恍惚间想起，自己曾经在皇家书院给司星落早上送花，荷花枯萎后司星落极为不舍，还用他的书夹着想干了做书签，结果发霉了......

想起往事，君天飒再次轻轻抚摸着腰间银铃，心里暗暗道：星星，等我，我一定会让你聚魂复活，日后咱们也弄一个这样的小院子，养满院子的花，你喜欢什么花就种什么花！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君天飒就拿到了红锦的百鬼米。

“这一粒米，是凡人间的米，附有我的力量。”红锦认真叮嘱道，“你拿去放在你夫人的残魂身边，会自己化开，这一粒米上的力量就会融入你夫人身边。”

君天飒几乎是迫不及待接过那一粒米，小心翼翼拿起那个银铃，倒过来把银铃的口朝上，把表面蒙着一层黑雾的米粒放入其中。

“你夫人的残魂......”红锦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那银铃，还以为是女子的遗物，没想到不仅仅是遗物，还是残魂附身的地方。

“是，就在这里。”君天飒悲伤地看着小小的银铃，看着米粒进入银铃果然一点点的融化开来，一点一点剥壳一样把力量一点点的剥离，融入银铃里。

君天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暗示，总觉得银铃好像有活力了一点。

他试探着在心里呼唤司星落的名字：“星星，星星......”

红锦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说不出话来。不知什么时候齐书田已经走到她身后，悄悄地，稳稳地，搂住她，红锦顺从地靠在齐书田的怀抱，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即使受伤也不忍彻底离去，暗中还探听着齐书田的消息，听到他莫名突然瞎了，还被逐出齐家，心一软不顾一切还是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