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的商洲有一座著名的千年古寺,香火鼎盛,游人如织。后山的一僻静处,临崖的八角亭外守着一人,清隽俊秀,正是陈铭。亭内的石桌旁,陆厉手执白子沉思,他今日着黑色的唐装,挺立的衣领衬的他眉眼愈加凌厉,‘啪’的一声脆响,手中的棋子终于有了它该去的地方。
对面的着僧袍的和尚蹙眉看了半晌,又往前倾了倾,头顶的九个戒疤颜色深深,看了半晌,大笑道:“陆宗肃啊陆宗肃,你在咱这寺庙住了半年了,怎么还是制不住你这戾气啊,哈哈哈,师傅他老人家说你能将戾气控制自如了才会见你,我看啊,这辈子无望咯!哈哈哈......”
几声大笑后,他见对面的人仍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冷哼一声:“现在倒是装成这个样子了,谁还不知道谁的手段似的!”
炎热的天气下,一阵微风吹来,陈铭微微打了个冷颤,这和尚是越来越敢说了。
陆家核心人士都知道,陆家的新任家主历来有接任前历练三年的惯例,历练时不得带走家族的一分一毫,同时,还禁止族内任何成员向其提供帮助,若非重大事故,不得终止。
陆厉历练的第一个月是在跟地痞流氓的打架斗殴中度过的,一直到他遇见眼前的人:身无分文不说,连个身份证都不让带出来的他无法去应聘正当的工作,白天打零工,干些体力活,夜晚宿在桥下,与乞丐抢干燥的地儿。
无论什么样的时代,底层人士都是互相欺压的。彼时的陆厉在一群小混混眼里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夜幕降临后,总是白净整洁的他在一堆邋遢的乞丐里格外醒目。一群小混混从河边走过,见桥洞下安然斜坐的少年,齐齐吹口哨。身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戳戳他:“快低下头,抹点儿灰,这群垃圾就是宏帮的人,招惹不起。”宏帮,那个贩卖人口、人体器官的地下组织?
陆厉转过头去,看着那些人冲着自己竖起的中指,口里调笑的话语,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转头看向别处。
领头的混混见他如此的不屑,一招手,后面的人跟着一起下了桥洞,指着他:“滚出来。”
陆厉环顾四周躺着休息的几个人,缓缓起身,往外走,走的有些漫不经心,却无端的给人压力,出了桥洞,站在窄窄的河堤上睨着眼前的一群人:“上面去”
有人欲从背后推他,自己却不知怎么的脚步一踉跄,差点儿跌倒河里去,吓得一身冷汗,不动声色的走慢了几步。一群人爬上河堤,转入了一根窄小的巷子,将他围在里面,领头的混混挑眉邪笑道:“小兄弟,跟了我,今天起就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陆厉敛眉,轻声道:“一起上吧。”
“哟,这是迫不及待了呀,吴哥,现在就干了他,兄弟们给你把风。”
吴成浅笑,别有意味的说道:“急什么,先玩玩再说。”
又有人凑趣道:“吴哥,看这白净的小模样,带回去才能尽兴啊。这少年怎么也比少女经得起折腾啊!”
包围的圈子又缩了缩,陆厉仍低着头,一语不发,有人低头看着他的腰腹处,淫笑着伸手去摸,眼见着还差一厘米,却被人截住,一阵令人齿寒的脆响后,就听的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右臂已经瘫痪似的垂挂着!吴成看了陆厉一眼,才抬起那人的手臂一捏,清楚的感觉到那手臂里的骨头已然粉碎。
再看时,那人已经抬起了头,冷冷的目光让吴成放弃了就此作罢的打算。道上的人都很清楚,若此人手段狠辣,又有功夫傍身,一旦招惹上,来日必成大患。
“上”
众人一拥而上,却不见他有丝毫的惊惧,几分钟后,除了吴成,其他人都已倒地不起,人事不知。
“宏帮?”那个贩卖人口、人体器官的地下组织?
吴成咽了咽口水,惊惧的看着他,顾不得擦干嘴角的鲜血,喊道:“你若杀了我,宏帮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个不放过法?”
“我在宏帮的地位超然,他们一定会追杀你,不死不休!”
“地位超然?”
“对,大部分的货都是我去找的!”
原来是你,竟是完全不像。世人眼中欺男霸女的小混混竟是宏帮的货头。
“告诉我实验室地址,我不杀你。”
“嘿嘿,好好好,实验室地址嘛,你凑过来听啊。”陆厉上前两步,扣住他的脖颈,森然戾呵:“说。”
吴成嗤笑,抚了抚掐着自己的手:“就在这坤山市的地下,有本事,你自己找啊!”鼻尖传来一阵幽香,他笑的很是得意:“宏帮的追杀令,你等着吧。”
陆厉眼中一凌,摁住脖颈的穴位轻轻的用力,手中的人便已软倒落地。墙上跳下一个纹着花臂的雄壮青年走过来:“哦豁,这宏帮的追杀令都沾上了,你接下来可能没有好日子了。”
宏帮的追杀令如跗骨之蛆,无所倚仗的陆厉和元邂亡命奔逃三个月后,终于还是被宏帮抓住了,那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让现在的怀善和尚不由的念了句佛号。见陆厉抬眼看他,才咧咧嘴笑道:“陆宗肃,你后不后悔帮我报仇?”
可曾后悔过青春热血时,就因为一饭之恩,便义不容辞的一同赴了魔窟,受尽了地狱般的折磨!再见天日时,身上无一块好肉......
陆厉挑眉,垂首看着棋盘,沉声道:“你输了。”
怀善和尚一拍脑袋,嚷道:“输了就输了,反正你这局还是没有控制住戾气,我问过师父,他说你这戾气跟你日后命途息息相关,继续下吧。”
陈铭看了看表,已经13:50了,走到陆厉身边:“家主,10分钟后还有个视频会议。”
陆厉微微颔首,怀善和尚默默的收着棋子。
一阵微风吹来,夹杂着几片雪花,手上微微的凉意,怀善抬头看,湛蓝的晴空不知何时变的白茫茫一片,亭内又吹进几片雪花,陆厉伸出手,看着它们融化在手心,眨眼间,连水汽都没了。
“陆宗肃,我知道你功夫高深,至于这么显摆吗?”
“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