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跟朋友们在一起，可是更怕跟朋友们在一起。

她甚至想过，她和她们不是一类人，其实她没资格跟她们交朋友，从前没资格，现在就更加没资格了

她不愿因为她的吃喝玩乐加重父亲的负担，所以她渐渐疏远了白欣欣他们。

可是这正式噩梦的开始。

**

白欣欣在平房犹豫半天，主要是她在想，一走了之是痛快。

可是以后的生活却需要张慧雯积极地对待。

她决定先去找张慧雯聊一聊，毕方说了，想要脱离苦海，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个地方，那么如果张慧雯愿意离开，只是因为钱的问题的话，白欣欣愿意出这笔钱。

“走，阿方，咱们去张慧雯家。虽然我没想好解决的办法，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帮助她离开。”

“白小姐，离开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出了平房，正准备走到路口拦港田车的时候，毕正开着辆别克小轿车过来了。

按了下喇叭，就停在了白欣欣和毕方的身边。

“你们来了就买车？”

“这是老大留下来的。”

“咦，我都没见他开过。”

上了汽车，不需要报目的地，毕正知道张慧雯家住在哪里。

那是供销社的住宅楼，老式的板楼总共3层，不过三层只有他们一家，可以不用和二层走一个楼梯，楼外挂了一个单独上三层的铁皮楼梯。

白欣欣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18点整了，这个时间，张慧雯要么是在家，要么就是在她家的小超市帮忙。

到了张慧雯家楼下，白欣欣急急忙忙踩着铁皮楼梯上了三层。

张慧雯家的窗子透出暖暖的灯光，证明着家里应该是有人。

白欣欣使劲的敲着门，可是始终没人应，她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似乎还能听见电视的声音。

想起下午毕方对自己说张慧雯已经到崩溃的边缘，白欣欣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

“阿方，帮我把门踹开。”

“好嘞！”

毕方让白欣欣稍稍后退，然后照着门锁一脚踹上去，门锁就碎了，木质的房门应声而开。

白欣欣冲进张慧雯家，客厅电视开的，没人，卧室灯开的，没人，厨房没人，当她推开卫生间门的时候，差点被吓呆了。

“张慧雯！”

只看张慧雯穿着衣服，泡在浴缸里，右手的手腕还在涓涓流血，卫生间的地上已经一片殷红，浴缸里的水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毕方比较镇定，私下看了下张慧雯的家，扯下床上的床单，撕下来一条，把张慧雯的手腕包扎好，又拿过床上的薄被过来，帮白欣欣把张慧雯从水里捞出来，用薄被包好，抱到了卧室。

毕正在楼下车里，并没有上楼。

白欣欣爬上床，抱起张慧雯，轻轻的喊着，“张慧雯，张慧雯，你醒醒！”

“阿方，张慧雯这样，咱们用不用送医院啊？”

“她流的血不算多，去不去医院都两可，伤口我已经帮她包好了，去医院再重新消炎再包扎一下也可以。”

说这话的时候，张慧雯已经悠悠转型，入目是白欣欣那精致的面孔，却更让张慧雯心如死灰。

“你怎么来了？”

“张慧雯，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啊？你偏偏选了个这么没出息的路？”

“白欣欣，你知道么，我这辈子很难有出息了。”说完就开始哭了起来。

白欣欣看了毕方一眼，毕方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根烟，跑到厕所抽去了，顺便帮这两个小姑娘把地上的血处理一下。他相信，张慧雯至少今晚是死不了了。

“张慧雯，你的事我听说一点，可是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放弃生命，你要知道活一回有多么的不容易啊！你想想你爸爸，你怎么就舍得让你爸伤心难过呢？”

“我就是怕我爸伤心难过，所以我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了！”说完遍痛苦不止。

“不不不，张慧雯，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意义，咱们不能遇到点问题，就轻易放弃自己。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相信我！”

“白欣欣，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你永远都不知道地狱有多么的黑暗。你更加不知道地狱有多痛苦。”

“张慧雯，你······”这个时候毕方端了两杯热水送了过来。

“让我来告诉你地狱是什么样吧。”张慧雯停止了哭喊，但是眼泪还是不停的从眼睛里往下掉，她坐了起来，屈着膝盖，蜷成小小的，抱着杯子的双手还一直在颤抖。

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应该是年前的时候，我邻居家有个姐姐，在三种上学，他们有个文艺汇演，她说可以带我去看看。然后我在三中认识了一个人，叫郑家栋。是高二的学习委员。很帅。”

慢慢的，张慧雯的眼泪停了下来，眼睛呆呆盯着墙壁，似乎是在品味回忆里的美好。

“我很喜欢家栋，他也喜欢我。我们经常一起去图书馆，去网吧，或者去唱歌，通过他，还认识了其他几个三中的人。”

“有一天，我爸在店里，我在家写作业，邻居那个姐姐来敲门，我就开门了。”

说到这里，张慧雯似乎有些发抖，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接着说。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安阳、方金秋、孙雨彤。一进门，安阳就给了我一巴掌，问我凭什么缠着郑家栋，说我根本配不上郑家栋。”

张慧雯闭上眼睛，似乎脱力一样，诉说着曾经发生的事。

**

“张慧雯是吧，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家栋可是学习委员，我们三中的尖子生，你配的上家栋么？你这样不要脸的缠着家栋，只会让家栋越来越恶心你！家栋一直喜欢的只有我安阳，今天我就让你这个破落户尝尝我的厉害！”

张慧雯不理他们，站在门口说，

“你们出去，这是我家，不欢迎你！”

安阳站起身，略微高了张慧雯一点点，鄙视的看着张慧雯说，“很快，你就知道，你自己有多么的不堪，有多么烂了哈哈！”

这时候，还未关上的房门被人推的大开，进来了四个男生，张慧雯见过他们，虽然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是知道他们都是三中的。

这个四个男生向张慧雯走过来，张慧雯惊恐的步步后退，“你们出去！这里是我家！你们再往前，我就要报警了！”

张慧雯家邻居刚要站起身说点什么，就被方金秋和孙雨彤给按住了肩膀，继续坐在沙发上。

“你不必紧张，他们只是来陪张慧雯玩一玩，当然如果你们谁想玩，也可以通知我呀！”

安阳过去把房门关好，对着四个男生说，“抓紧时间吧，你们是一起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啊？”

张慧雯惊恐的往卧室跑，想要锁上卧室的门，可是没有那几个男生快，其中一个男生直接就抓住了她的头发，拉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卧室的床边，然后将她摔倒在床上。

四个人，分别有的按着她的胳膊，有的按着她的腿，几分钟她的衣服就不见了。

张慧雯又哭，又喊，嘴里一直叫着“爸爸！爸爸！救救我啊爸爸！”可是双臂和双腿都被男生禁锢，她动都动不了。

而张慧雯的爸爸，这个时候正在他的超市里热情的帮买饮料的顾客把成箱的饮料搬上车。

他们并没有堵住张慧雯的嘴，因为张慧雯的叫喊声，求救声让他们更加的兴奋和疯狂。其中一个男生还拿着录像机在全程录像。

张慧雯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被人剥皮，宰割，全无反抗之力。而在客厅的邻居姐姐，冷汗直流，方金秋还特别特新的去张慧雯家的厨房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一个人发泄过后，另一个人发泄，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慧雯只觉得自己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下边的疼痛让她无法站立。

那四个男生已经离开了她的家。

她穿好衣服，跑到卫生间想要洗干净自己，那个时候，她没想过死，她不能死，她还有爸爸，和她相依为命的爸爸。

安阳站在卫生间的门口，鄙视的看着她，“现在知道你多脏了么？你根本配不上家栋，你连做家栋的一直狗都不如！以后乖乖听话，不然的话，我会把你的视频放在各个录像厅，让全饶城的人都有机会看到惊艳的你！”

说完，安阳他们就走了。

张慧雯跪在卫生间的地上大声的哭，一边冲着水，一边哭，很想把自己洗干净，可是却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往后的日子，才是真正噩梦的来临。那四个男生知道他们家什么时候有人，什么时候没人，他们敲门，如果张慧雯不开，他们就又踢又踹。

张慧雯怕楼下的邻居发现，不得已开门，他们进屋的第一件事要先把张慧雯打一顿，然后拔掉她的衣服，完事之后，有的时候会把烟头按到她的胸口，有的时候会对着她小便。

张慧雯在超市看店的时候，如果她爸爸不在，他们还会跑到超市来找张慧雯，如果张慧雯躲起来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就拽着张慧雯的头发，给她拖到仓库里****她。

张慧雯觉得她的生活已经在地狱了，他们会跟踪她，会到学校来堵她，为了逼她听话，他们抢她的书包，抢的钱包。

有一天晚上，安阳告诉张慧雯晚上8点准时到梦想成真歌厅。

张慧雯没理她，可是她却说，“你想不想看看你的录影带？”

所以张慧雯去了。当她到的时候，安阳他们三个在高高兴兴的唱歌，张慧雯想转身就走，可是安阳把音乐听了，问张慧雯：“如果你走出这间屋，你知道你可以在哪里看到你的录影带么？用不用我来告诉你呀！”

张慧雯没动。

安阳递给张慧雯一个地址。

“这个叔叔特别喜欢你这种类型的青春少女，你去陪这个叔叔让他高兴高兴，如果叔叔高兴了，我一高兴，兴许就把录影带还给你了呢。”

张慧雯不想理他们，转身就想走，结果空旷的房间里想起了女人惨叫的声音，和男人餍足的喘息声。

张慧雯的脚，再也迈不动了。

她坐在纸条上这个旅馆的走廊里，无声的哭，哭自己的无奈，哭自己的肮脏，哭自己的无能为力。

哭完过后，当她走进旅店的房间，房间里早已坐了一个中年男人，地中海的发型，穿着衬衫和西裤，看到张慧雯进来，双眼直冒光。

“果然好年轻啊！快，过来！”

说着一把搂住张慧雯，抚摸着她的脸，另外一只手揉搓着她的腰身。

随后暴力的剥落她的衣服，油油的脑袋凑到张慧雯的胸前。

当男人在张慧雯身上汗流浃背的时候，张慧雯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她想，如果这样能拿到录影带，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男人停了下来，自己点燃一根香烟，又递给张慧雯一根香烟。

烟抽完之后，男人吃了一片药，又继续趴上去，欺凌这个年轻青涩的身躯。

一个小时以后，男人一穿衣，一边说：“我对你非常满意，以后咱们就一周两次吧，周三和周六怎么样？”

张慧雯依旧躺在那张痕迹斑斑的床上一动没动，

“那就这样说定了，这是给你小费。”说罢男人把一沓钱放在床头柜上，收拾妥当就走了。

张慧雯拿着钱，回到梦想成真的时候，安阳他们还在唱歌，见到张慧雯进来，并且把钱放在茶几上的时候，他们暂停了音乐声。

“看来叔叔对你很满意啊，竟然给了这么多的钱。怎么样，现在有了这么多哥哥还有叔叔疼爱你，心里还有家栋了么？”

张慧雯沉默。

“看来你也挺满意的，那就继续吧！”

“把录影带给我！”

“我说过要给你么？啊，可能是说过，不过我现在看到你又不高兴了。不高兴就不会给你了，怎么办呢？”

张慧雯怒急，转身就走。

“等等！”安阳叫住她。

随后安阳拿起茶几上的钱，递给张慧雯，“这些钱，你拿着吧，毕竟，这是你卖的钱啊！”

回到家，张慧雯再也受不了了，这样如同地狱般的日子每时每秒都在折磨着她，无穷无尽的折磨让她无法安睡，无法吃饭。

她挣脱不了，改变不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安阳不停的给她地址，叫她必须准时出现，不然就公开录像。

她真的要疯了，要崩溃了！

她想挣扎，她想，或许死了就没有这么难了。或许死了，她可以干干净净的。

“白欣欣，你不该救我。让我死了吧，只有我死了，我觉得我才是干净的，只有我死了，我才能离开地狱。真的太可怕了，他们都是魔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说完，张慧雯再次泣不成声。

“慧雯，你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不是死才可以解脱，相信我，我可以帮助你解脱。”

“我不会去报警的，如果可以报警我早就报警了，安阳的爸爸是路政一把手，那四个男的家里也都是当官的，报警根本没用，警察保护不了我！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变本加厉！只有我死，只要我死了，我爸爸就不会被人嘲笑，没人知道我的肮脏，没人知道我这么恶心！呜呜呜······”张慧雯又哭了起来。

白欣欣看着哭哭停停的张慧雯，心里酸的受不了，后背也直冒凉风。

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在她一个如花般美好的少女的身上？安乐富足的饶城怎么会有这样龌龊、丑陋、恶心的事情？

同样是同龄人，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他们这样恶毒的魔鬼呢？

“慧雯，总是有出路的，我可以帮助你，我送你去哈市，你在哈市念书，好不好，咱们可以离开饶城啊，现在反抗不了，我们可以先武装自己的！”

白欣欣也跟着哭了出来，切身处地的站在张慧雯的角度来想，如果是她，死可能真的是解脱的唯一方法，她或许也会选择死。

可是生命又太珍贵了，只有死过的她才懂得。

“没用的，我走了我爸爸还在，我爸爸会成为笑柄，我不能让我爸因为我被人嘲笑，只有我死了，我爸才会堂堂正正的生活，不会因为我而被人指指点点。这么多年，我爸太苦了，为了负担我上学，我爸真的太辛苦了！”想起了自己最爱的父亲，张慧雯含着眼泪的眼睛里似乎又含着点向往的光芒。

房间里的两个沉浸在悲伤中的姑娘都没有看到，房门外，一个中年男人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嘴唇都流血了。

原本就略微佝偻的脊背似乎更弯了一些。

毕方从卫生间出来，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调查张慧雯的时候，这个人他见过，是张慧雯的父亲，张敬德。随后，张敬德转身，离开了家门口。

两个少女一会儿倾诉，一会儿抱成一团一起哭，不知不觉间，已经夜深了。

毕方无奈，只得提醒白欣欣，再不回家，于桐该出来找了。

张慧雯许是哭累了，身上的衣服刚刚已经换过，就这样躺在没有床单的床上，蜷缩成一团已经睡了。

白欣欣轻手轻脚的帮她盖好被子，跟着毕方出了门。

走到门口，看着张慧雯家已经坏掉的门锁，白欣欣看着毕方，“阿方，这门怎么办啊？咱们走了，留她自己万一进来坏人怎么办啊？”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爸爸很快就回来了。让阿正先送你回家，我在这里等着，她爸爸回来了，我就回去。”

“好，谢谢你！”

回家的路上，白欣欣脑袋瓜子乱糟糟的，一会儿回想起张慧雯说的那些话，她的那些经历让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内心更是恐慌，这么可怕的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一会儿又想起晚上毕方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帮了她太大的忙了。

而想的更多的是王建军，她突然失去了安全感，觉得在哪都不安全，毕方的陪伴或许让她稍微心安，可是这个时候，她更想念王建军，想念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想念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内心感叹，“哎，如果王建军在就好了，他一定有主意。”

当晚她就失眠了，翻来覆去的，差不多凌晨了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白欣欣还窝在她暖暖的大床里睡的昏天暗地的时候，门被敲的乓乓作响。

白欣欣迷迷糊糊的拖沓着拖鞋从卧室里出来，眯着眼睛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刚刚八点，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