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便将计就计,被人一左一右地搀向最近的船舱。
只可惜,那是艘普通的花船,除了几个划桨的汉子,连小厮都没多的人。
好在季原也没想过这么快便能找到幕后主使,他将吓得花容失色的船娘直接拎到自己的小舟上。放了其中一个回去报信,另一个,则绑在船后,等待她的同伴现身。
这一整日中,季原先是在兰泽处同他饮酒,突然听说小丫头对自己怀持的是男女之情,措手不及之余,心中更涌出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既然下毒的事已经暂且搁置,他便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壶,独自在这小舱中浅酌深思。
喝着喝着,困意袭来,于是趴在桌上小睡。眠玥到来时,他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小丫头误会自己被人下药,也没有打算立即澄清。
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兰泽的话对他影响甚大,当是时,季原心中升起一个顽皮的念头,就是待小丫头走到近前,自己逗她一逗。
大概真是喝得多了,当他抬起头,看到那张娇艳的小脸因为震惊而微微含嗔,只觉眉如翠羽、色若春花,心驰神迷之下,便情不自禁地想要凑上去亲一亲。
而接下来虽出乎意料,倒也合乎情理。即还未触到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就被当做登徒子一掌劈下。
当然,那种软绵绵的掌力,不可能真的将季原怎样,他只是从对方的反应中惊觉到自己唐突,便干脆装晕,好化解两人之间即将到来的尴尬。
没想到,自己一时情急,却换来小丫头的真心告白,和一个错失的香吻。
他清清楚楚地听她道:“我从小就爱着你,也希望你能够发自内心地爱重我。”
在他经历过的岁月里,同样的话,不是没有人提起过,只是一旦出自小丫头之口,却又不一样。
这句话如春风般化去他心中积藏的皑皑白雪,他向来豪爽洒脱,更兼不畏人言。只觉得若是两情相悦,什么年龄、身份、距离、阻碍都不在话下。
没人看到,季原埋在臂弯之下,那悄悄上扬的唇角。
他心中怡然快意,却又怕惊着小丫头,便老老实实地趴在桌上,直到她依依不舍地走远,才仰首大笑起来。
很多年前,他就说过,如果不是为着这副随时都要消逝的身子骨,他愿意一直收留小丫头,直到永远。
那时的季原,来不及细思这种想法的缘由,现在看来,他其实,早就已经接纳了她。
情意的种子早已埋入土壤,只等春天的雨水一到,便能够生根发芽,长大参天。
而今,她亲自将深埋的东西唤醒,就再也莫想从他身边逃开!
湖岸边,玄枵、降娄奉命守在此处。
女子前脚刚走,玄枵就想上船查探情况,反倒降娄一脸轻松地拉住他,更笑斥道:“多事!”
听到小舟里传出清朗的笑声,玄枵这才恍然大悟地道:“姑娘这是关心则乱哪!”说罢,也跟着笑出声来。
不多时,季原跳下小船,对他二人道:“我要换个地方住,你们回去歇了吧。”
便施施然独自向着碧落苑而去。
青天换做夜幕时,眠玥风尘仆仆地回到家。
听到下人报说季原在秋菊院,紫珠则识趣地退到厨房,她知道自己闹了大笑话,脸上的红霞始终未褪,嘴里也不甘心地嘟噜着:“谁要去那边。”
脚下却不知不觉朝秋菊院的位置移动。
半轮朗月下,男子独坐于木亭之中,看到颇为忸怩的少年,季原神色不变,只一双眼眸加深了些许颜色。
“我的小舟不若你这处住得舒适,便又不请自来了。”他若无其事地笑着唤她。
经过下午的事,眠玥不知该如何接话,望见对方时,小脸红得更透。
许是有了紫珠亲自张罗,今天的酒菜倒是上来得快。
眠玥正欲为他斟酒,不料对方将杯往外一推,换上茶盏,似笑非笑地道:“不喝酒啦,若是又叫你误会,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