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竹咳嗽了几声,话语绝望,“我已不抱什么希望了,什么荣华富贵,太子的宠爱,再也不敢去奢求,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哪里配得上这些高贵玩意儿。”
才感慨完,药竹又扭头看向歧歌说,真挚地说,“小七,你是个好人,之前是我心高气傲,总是看不起你,现在我落魄了,难为你还能每天来看望我,我这身子,大概是要入土的,没得救了,你看看,这就是我贪慕富贵的下场,也幸好,那个晚上出现在昭华殿的人不是你,不然……”
至于后续如何,药竹颇有意味地没有说下去,只是幽深的眼睛里忽然一亮,她沉声道,“那晚他喝醉了,嘴里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得到若有似无的提醒,歧歌如遭雷劈。
“你说什么?”歧歌不可置信地问。
见到歧歌这样大的反应,药竹也跟着迷惑起来,反问道,“你不知道殿下他对你有意思吗?”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歧歌强调,以至于她从来都没有去真正关心过姜沿修心中所想。
药竹轻轻呵笑了声,“原来你真的不喜欢他啊。”不然也不至于对姜沿修隐忍的爱慕视若无睹。
歧歌轻摇头,“你别乱说话了,我和太子殿下什么关系也没有的,我留在东宫也不是为了他,等过些时日,我便会离开这里的。”
“难为殿下他还能对你念念不忘,我这一辈子,就算老死在这里,他怕再也不记得我了,我永远都记得那个早晨,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世上最脏的东西,嫌恶极了,我当时还没有很在意,后来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嫌弃我。”
“都说帝王家最是无情,你这次真的是把情给用错了,苦苦误了自己一生。”
药竹扭头望向窗外,烟花璀璨,视线飘远,她苦笑,“我爱慕殿下的英勇威武,一心一意想成为她的女人,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就算被休弃,也没什么遗憾怨恨的。”
歧歌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来评价她的痴情。
“你不是说你今晚上要去玉河放河灯吗?现在宫里的禁卫应当都顾着吃团圆宴去了,守卫不会很森严,你去那里放河灯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看见的,如果少数几人看见,你塞点银钱过去,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过关的。”
心心念念的事正好被药竹提起来,歧歌顺势笑应了她,“你提醒的正好,我正打算过去呢,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今儿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嗯。”药竹欣慰地点头。
歧歌替药竹掖好被子便要走,临走时药竹拉起了她的手,殷切叮嘱道,“新的一年,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心情放开点,你一定会等到你的心上人的。”
歧歌同她说过自己在这里等一个心上人的事,药竹便一直记在心上。
歧歌盯着药竹似是诀别的神情,对她突然表示的祝福感到有些不解。
“快去吧。”药竹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推了她。
“好。”歧歌也没多想什么,果真离开了清净殿。
直到歧歌的身影彻底淡出自己的视线,药竹才慢慢收回自己的复杂目光,转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剪子来。
这些时日,歧歌亲手折了九十九个纸河灯,这是她家乡的习俗,说是除夕夜放九十九自己制作的河灯,许下一个心愿,来年心愿必定能成真。
她用两个大大的竹篮子把河灯都盛了进去,用布盖着,便独身前往冷宫附近的玉河。
玉河是宫里唯一一条通往宫外的河流,歧歌想要放河灯,必须走上老远才能走到那里。
也幸好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忙着过新年,宫里的守卫都宽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