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陷入良久的沉默,宁苏彧便道,“莫不是那个人真有冤情,才会托梦给皇弟。”
“怎么可能!”沈吟微立刻接上他的话,“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王爷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哦?”宁苏彧颇有意味,他侧身面向皇帝,道,“父皇,儿臣记得父皇您说过,皇爷爷也曾给入过您的梦,他殷勤嘱咐您说要您好好治国,大兴我北朝,不知父皇可还记得?”
皇帝略微思索了一番,首肯道,“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卿侧王妃的事儿臣虽不甚明了,但是儿臣敢确信,死者总是出现在皇弟梦中,可能是想告诉皇弟什么实情。”
敢情宁苏彧故意同她作对,沈吟微有些怒了,急急反驳说,“他和侧王妃歧歌的奸情那可是坐实了的,还能说出什么实情,有些子虚乌有的话皇兄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不知弟媳又是何来的证据证明他们的奸情?不能只从青楼一事妄下论断不是,毕竟那也可能只是被奸人所害。”宁苏彧不紧不慢地反问。
沈吟微张口欲言,倒是皇后发话了,“那日青楼之事已是皇家禁忌,死者生前勾结皇室妇人犯下滔天大罪,死有余辜,的确不该有冤屈,依臣妾所言,苏卿夜里梦魇或是身子虚了些,才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叫那茅山道长多开几副药来调理调理或许就好了。”
“就是就是,什么托梦不托梦,都是瞎说的,殿下不过是身子骨比旁人差了点儿,再多吃几副药就没事了。”见皇后和自己在同一立场上,沈吟微的心情随之放松许多。
床帐内隐约是宁苏卿吸鼻子的声音,他委屈地喃喃,“我知道你们都不管我了,就让我病死好了,病死了我就不难受了,反正歧歌也不和我玩了,我每天一个人睡觉,每天都有人拿着刀要杀我,我害怕,我不想死,可是你们都不来看我,如果歧歌在的话她一定会保护我,可是你们都要说她是坏女人,她没有爹娘,也没有家,你们让我娶了她,还要骂她坏要赶她走……”
宁苏卿把心里话一口气吐露了出来,语意真挚又不失稚嫩,却浸透着浓郁的感伤,在场人陷入静默。
成叔无奈摇头唏嘘附和,“可怜殿下这些年来过得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和侧王妃在一起的时候,侧王妃出事后他每日郁郁寡欢,如今又被噩梦缠身,求助于药物可解身体上一时的痛楚,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父皇,儿臣刚刚还看到母妃了,母妃说她想我了,她一个人过的很孤单,她说让儿臣去陪她,儿臣也很孤单,儿臣想去陪母妃了。”宁苏卿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为悲戚的哽咽。
宁苏卿的母妃,因生下宁苏卿时难产而红颜薄命的皇贵妃,她的早逝一直是这个年老帝王的心结,触摸不到的痛。
“咳咳咳……”宁苏卿又剧烈咳嗽起来了,成叔下意识地上前去查看情况,宁苏卿忍着咳嗽制止了他,“我不想看见你们,你们走啊,我躲在这里坏人就找不到我了。”
成叔只作未闻,宁苏卿已然急了,“你不准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杀了你!”
宁苏卿的反应比成叔想象中的要激烈,成叔实在不清楚宁苏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边应付着“是”一边退至一旁。
“父皇,儿臣现在好难受,全身都好难受,大夫说我病了,吃了药就好了,可是儿臣吃了那么多天的药一点也没有好,大夫骗人。你们不帮我赶走坏人却总是让我吃药,你们也骗人。”宁苏卿坚持不懈地念叨。
歧歌很安静,他的每一句看似孩子脾气的话都是发自他内心最真实的声音,别人或许不懂他的苦处,但她应当是明白的。
沈吟微即刻否决他,“你这才吃几天药就说药不管用,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