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就这样逃掉的话……也好。女孩子不适合在战场上混，尤其还是这种必死的局面。

叶央央完全不知道宋千钧在想这些。她把整个城头都跑了个遍，看到熟悉的五百残兵，看到破旧不堪的军旗，看到驻留在城中面黄肌瘦的几十名百姓……

万安城。

最终她瘫在城墙一隅，念着这个地名时只觉得唇齿微冷。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迷雾幻阵竟然把她带到了这个地方，带到了这一天。她怎么会忘记，怎么可能忘记？

这可是她上辈子死去的日子！她在借到援兵不成的情况下和宋千钧带着五百残兵硬抗十万大军，最终被敌军用弩箭钉在万安城的城门上硬生生失血过多而亡的日子！

“千钧……大家……”

叶央央倚靠着冰冷的城墙，忽然不明白迷雾幻阵把她带到这里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愣愣地望着血一般的残阳，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嚣。

城墙底下已经大军压境。密密麻麻的黑点在平原上宛如被打翻的芝麻，每一颗“芝麻”都使出浑身解数嘲讽着他们：“都这时候了，小爷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打开城门投降吧。”

“难不成还在做梦，以为能赢？五百人对十万人，好大的自信！”

“宋千钧你也是条好汉，要是投降的话本将军还能赏你个一官半职。”

“将军，那宋千钧身边的妞咋办？看上去水灵灵，说不定还是个原装货，到时候……”

“放你娘的狗屁！”

石破天惊的一声怒吼，吓得口出狂言的士兵差点咬了舌头。抬头望去，只见城墙之内站立着一道红色人影，在夕阳照耀下忽然间夺目得令人目眩。

长剑闪耀着灼灼的光华，红衣少女迎风而立，无畏于眼下那一排已经开始瞄准她的弓箭：“来啊！有本事朝我这里射箭啊！是男人就射准点！”

弓箭手们敢怒不敢言。见识过她将射出的弓箭纷纷以剑气弹回来还能捅进弓箭手眼窝里的剑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再敢对着叶央央拉弦。

然而叶央央的宣战还在继续。不管是不是幻阵在捣鬼，她的答案始终不变。梦回前尘，然而初心未泯。

——战！直到死。

“不管是五百人还是五十人甚至五个人！只要还有人活着，就绝对要和你们这群入侵者战斗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这种诺言过于激昂，震慑得那群口出狂言的敌军忽然间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生怕再多说一个字，红衣少女那葬送无数人的冰冷剑锋就会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而这种诺言又过于沉重，听得宋千钧以及他所带领的五百残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真的可以吗？”有饥肠辘辘的士兵捂着自己造反的肠胃，面带绝望之色，“万安城被包围了几个月。战马吃掉了，能果腹的树皮也被吃光，甚至我们还……这样的我们，真的能守住万安城吗？”

这样的迷惘，并不是少数。

曾经叶央央也有过类似的疑惑，但是死过一次后，她已经明白了。

“不能。”她这样说，“但是，你看看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