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在苏映雪蓦然拔高的尖叫声，柳时雨恶向胆边生。出鞘的长剑已经抵上了少女纤细白嫩的脖颈，瘦弱的少年恶狠狠地压低剑锋，威胁着看起来毫无抵抗能力的叶央央：“流光藤给我，不然杀了你！”

药铺老板“哎哟”一声抱着脑袋躲在了柜台下，边发抖着边喊：“好汉别伤脸，还能趁热！”

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惊慌失措，柳时雨咽口唾沫看叶央央微笑的脸，握剑的手在颤抖：“你，你笑什么。”

自小在武馆馆主父亲的教导下，他学剑也有近十年了，但是抖着手威胁一个柔弱女孩子这还是第一次。然而想到缠绵病榻的妹妹，他立刻就把那丁点罪恶感抛到九霄云外了。

有钱人都是些只会剥削穷人的吸血虫，杀了又有什么可惜的？他没做错，一切都只是为了可怜的妹妹而已，都是这个跟他抢流光藤的人的错！

“只要流光藤就够了吗？”

叶央央勾起微笑，笑意却没有扩散到眼底。仿佛看不到那下一秒就会把她的脖颈割破的剑刃，她把流光藤送到了柳时雨的眼皮子底下，声音平静，“你妹妹的病，仅仅只需要一株流光藤？后续的治疗费用，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这株流光藤只能让烟云撑一时而已。他现在没日没夜的做工，工钱也只够他们一家三口的果腹，他还有哪里的钱来供烟云继续治病和……自己习武？

叶央央只是简单地提问，却让柳时雨紧张得嗓子发干，脑海里被她的问题所盘旋占据。理智和情感在交战，最终在看到她腰间玉璧的瞬间溃不成军：“你腰上的那块玉也拿来！”

这块玉能买下三百个客栈，只要有了它，下半辈子的生活就有保障了！

似乎预料到了拥有财富的光辉未来，柳时雨激动得声音发颤。

苏映雪上前一步刚要开口，然而呵斥声最终还是没有冲出喉咙。

她狠狠打了个寒颤，惊疑的视线看向了蓦然脸色阴沉下来的叶央央。只见她的嘴唇动了动，两个字如同冰珠子般无情地迸出：

“蠢货。”

小小的药铺忽然温度骤降仿佛置身冰天雪地，柳时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只觉得脸上一疼。身体倒飞出来时，视网膜里唯一的印象就是叶央央挥出的拳头。

背部狠狠撞击到地面时他似乎听见了骨头的哀嚎声，心脏的部位突然一沉，那种窒息般的痛苦让他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开始有冰霜覆盖上来。

抬头，他的眼球被一道雪亮的剑光所灼伤。喉结触碰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柳时雨知道那是一把剑的剑尖。寒冷和死亡的气息冻得他不停颤抖。

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害怕，父亲发病的时候他没有害怕，但是在这个面无表情身形纤细的少女面前，柳时雨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药铺老板吓得面无人色，哪敢还有半分猥亵之色？年纪比叶央央大了两轮的男人口中喃喃反复着“魔鬼，妖怪”等词汇，形象全无。有可疑的液体从他的下半身流淌出来，气味刺鼻而腥臊。

苏映雪失态地张大了嘴，然后眼里浮现出希望的光彩。

一只脚踩上了柳时雨的心口，沐雪剑的剑尖眼看即将就要刺进他的喉结中，叶央央的声音听着让人不自觉战栗，甚至感觉毛骨悚然：

“我杀人，从来不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