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寒这么义正言辞倒是让花擎筠有些动摇了,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什么,他连惩罚两个字都搬出来了,这丫头却并未如同往常一样惧怕地瑟缩几下,反倒平静地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莫非真的是误会她了?
“好了好了,没撒谎没撒谎,快些走吧,翘母妃该等急了。”
花擎筠陪着笑脸催促竹寒快些走,脸上的笑没有半点讨好的意味,笙儿或者你真的不晓得自己想着什么,但我却是晓得,只是……荒漠和南国的和平只是暂时,这厢翘母妃来了南国,日后回去荒漠日子只会更难过了。笙儿你晓得么?我们的所有欢愉幸福都是幻象,很快就会消逝了。
花擎筠的脸上的笑逐渐收敛了下去,眼底也出现了不符合他小小少年的阴鸷狠辣:笙儿,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们,你不能爱上一个敌国的皇子,这对你来说是致命的。
可那时的花擎筠却不能控制事态后来的发展,从来翘凝都知道自己处境,更清楚这些日子的和平是偷来的,但姐妹相见时,很多东西都渺茫了起来,她甚至觉得留在这里就好,才也不回去了就好,可是……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所有人都身不由己。
竹寒身不由己却幸福的很,以她为重的人那么多那么多,花擎筠、她母妃、南宫镜、南宫曲这些人都是真的重视她,翘凝更是以她的愿望为愿望,她不明白的那些感情,翘凝早就在该开口的时候开口给她讲清楚了,该交割清楚的事都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也就是从那时起,小小的竹寒就清楚了自己心里想着什么,从那时起她就在感情这件事上少走了很多弯路,可弯路走的顺,却不代表一路顺遂,这一路上,竹寒遇到l了太多的阻挠,这些都是母妃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的,教导她的。
翘凝只告诉她如何辨别自己的心意,而没有告诉她如何辨别别人的,是以竹寒从来清楚自己的心意,也从来对自己真诚,对南宫曲的好更是比得旁人要好上百倍,但很多事情都是有变故的,幼时的他们或者可以心无芥蒂地打闹,可以坦诚的互诉衷肠,更可以笑着说一些不知脸红害臊的小情话。
长大了,该不该忘记的都已经忘记了,竹寒依旧凭借着母妃的教导,把一腔心思妥善保管在心里,直到能够让它焕发时候,便令它焕发了。
于是当盼了多年的重逢来临时,她本以为的柔情蜜意却在瞬间付诸东流,所有的缅怀和向往都在一瞬土崩瓦解,那个人忘了她,那个几乎支撑起她整个崩塌天际的人,忘记了她,抛弃了她。
母妃亡故后的多少个日夜,她把那些为数不多的美好捧在胸口温习了一遍又一遍,王兄身不由己不能陪她的时候,即使孤独渗透到了骨子里也没觉得太难受,偏偏那双盛满了陌生甚至唾弃的眼睛却彻底摧毁了她。幸而母妃说过所谓喜爱,绝非索取,而想来听母妃话的竹寒也好好的记下了。
于是开始执着了起来,不去求爱,不去和别人勾心斗角,仅仅是拼尽全力把自己人生的长线和那个人的铰链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绝望,毫无怨言的付出,终究除了偶尔光顾的记忆,什么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