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出声叫唤，想要挽留，可还未出声，桑凝便顿住了脚步，有些僵硬的回了头，慧妃这才截住话头等着桑凝开口。

“娘娘，桑凝能换您一声母妃么？”

慧妃不忍拒绝，随即点了点头。

桑凝粲然一笑，甜甜地唤道：“母妃。”

慧妃心神一震，再也不能平息了，连忙开口道：“桑凝，你既唤我一声母妃，便听我的，留下来，等到夜宴结束，认真的和镜儿谈谈。”

桑凝紧紧捏着衣袖，小拳头怎么也不肯放，她在隐忍着什么东西，大抵是在眼皮上打转的泪吧！反正最后她低下了眉眼，说道：“娘娘，桑凝不会再等了。”

她的语气出奇的平静，没有一点波涛起伏，就好像她确实不在乎还能不能见到南宫镜一样，就好像她真的已经放弃了，不再喜欢了一样。

那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很平稳地从双唇间吐出的，没有一个字里面带着颤抖。

慧妃摇了摇头，看着那个决绝虚弱的背影顿时心酸无比，她活了这么多年，在宫廷里摸爬滚打，早就已经是铁石心肠，对于什么都不为所动，如今看着这个孩子，却不自觉的心痛了。也许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又也许是感知到镜儿日后可能在这孩子身上受的苦。

桑凝走的很慢很慢，像是不舍，可她的每一步却又都很决绝，像是不论怎样都不会再回头，只是日后怎样终究不是现在能够预见的。

且说知含和竹寒出来后，知含便想方设法的要把竹寒骗走，不让她见到南宫曲，奈何没有失去记忆，也没有得疯病的竹寒或者会很爽快的答应知含的要求，但如今的竹寒基本只认兄长花擎筠，没有花擎筠就是夫君南宫镜，此时离她最近只有南宫镜，自然是只听南宫镜的，而眼前这人，虽然亲切，但……到底是才见到，也不熟稔自然还是防范着的。

最后知含也没能如愿把竹寒带走，但两人却还是相处愉快，就连夜宴也是一起去的，虽然竹寒还是以如期的身份和知含交的朋友。

两人到了举行夜宴的地方，南宫曲似乎很早就到了，一个人身边没有后妃皇后作陪，太后因为一些不明的原因，而并未来此。这样的南宫曲看上去更加萧条寂寞，再加上他脸上的倦色，到让他少了曾经的气势，显得有些平易。但是身为帝王，即使有虚弱病症，也是绝对不能外露的。眼前的文武百官，只怕看了这样的皇帝回声异心，但很明显南宫曲并不在乎这些。

一个老早就已经打算自尽的人，会怕死么？会怕某朝篡位么？说给你，你信么？

竹寒才从穿过红红的拱门就看到了南宫曲，她的眼睛在南宫曲出现在眼帘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能移动了，排山倒海且无比复杂的情感汹涌了起来，而在那难以明辨的复杂情感中，最最明晰的却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