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冷静自持的年长乐突然发起了脾气，恨铁不成钢地说着怀中虚弱的人。

皇后有些不以为然地笑了，那笑里面甚至还有些欢愉，像是自己的心思得到了回应一般，她越笑越开心，最后甚至发出了声音，最后看到长乐不耐烦地皱眉，才有些慌乱地抬起手去碰她的眉，想要抚平它。

年长乐被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弄得心里一暖，可心里还是像长了毛一样，有些不自在。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这种被亲密的对待之后有些惶惶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似乎是很早很早以前了，那时候，她还不是钰初院的花魁，不是冠宠后宫的后妃，不是被人四处追杀的逃犯，而是一个府邸里小到不能再小丫鬟。

恩，相府年家小姐的丫鬟。

她比任何一个下人都要幸运，这仅仅是因为小姐没有门第偏见，对她很好。小姐学了什么，便也会教她什么，她的名字是小姐取得，这名字是什么意思……

那年她还不是很会说话，或者还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哑巴，可不知为何，被派去伺候小姐的那天，小姐对那个将她介绍给她的人发了脾气，仅仅是因为那人说她是小哑巴。后来不知为何，小姐总喜欢逗她说话，在这样的软磨硬泡之下，她最终开了口说了话。但说的还是不多。

小姐从不叫她小哑巴，只用“喂”来称呼。她起先觉得这个不好，后来能说话了也就抗议了。

小姐却说，她看得出小姐脸上的漫不经心是假的，可她却不知道小姐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究竟因何而起，她说，“喂，你想不想要一个名字？”

她没有管太多，而是欣喜若狂地点头，表示自己很想要，但小姐却皱了眉，说：“等哪天你可以叫我的乳名了，我就给你取个名字。”

她惊讶的抬头，有些不知所措，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说话，以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小姐想要她说，于是她就说了，这和她的意愿无关。她承认和小姐一起很开心，但是也不一定非要说话吧，反正她只用服从命令，好好执行就可以了，没必要说那么多话。

“怎样？若是叫得出来，我就让你跟着我学医术。”

她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是了！她很想学医，只是……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呢？她疑惑地看着小姐，小姐却笑得高深莫测不发一言。

她皱了皱眉，正想酝酿酝酿屈服地喊一喊小姐的乳名，却感觉眉间一重，原来是小姐在摸她的眉头。她有些害怕，向着后面退了两步。小姐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等看到了她的动作，才收回了首，她还记得那时候小姐的脸是红红的。

就像现在这般，她还是喜欢摸她的额头，每次试图抚平她高高皱起的眉，小姐的眉都会不自觉的皱起来，甚至每次都会脸红，此时也是这般。

“别救我，长乐。”皇后突然开口说话了，眼睛里是一片清明，那还有方才的糊涂模糊之感。